第140章 齐叡没你这么干净
“太子殿下起了嘛?大军都准备启程了。陛下说,殿下若是还没起,就让臣来服侍殿下更衣。”
外头又传来新的催促声,不情不愿的。
谢知月听出那是她大哥的声音,猛得惊醒,发现今天是自己死死缠着齐景暄。
先前也没见这么早有人来喊他起床,还是她大哥来喊。
齐景暄眉心挣扎一瞬,起身之前抱着身边的少女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书案上有干粮和水,还有从你大哥那里拿来的一些糕点,手帕里面有两个鸡蛋,今日我随军出营,不出意外不超过三日能回,你独自在帐中照顾好自己,不要离开我的营帐。”
交待完后,他就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更衣。
“太子殿下,您醒了吗?”谢温凌还在外面喊。
帐帘掀开又被快速拢上,一身玄色战甲,冷着脸的太子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齐景暄洗漱整顿完才发现大军都已经整装待发了,就等着他跟谢温凌。
谢温凌原本对太子有很大的意见,因为太子那日踹他那两脚,还屡次三番的去他营帐中抢劫,可经此一个早晨,他对太子的不满消减了不少。
先前他被军中那些同僚们排挤,说他一身公子病,在军中还瞎讲究,天天要人等他,太子可比他还要更讲究,就连陛下跟三军都在一起等着太子,他心里要平衡多了。
齐景暄骑马跟在帝王身边,一脸困意的攥着马缰,头都在不停的左右摇晃,束得整洁利落的高马尾也跟着摇摆不定。
这摇头晃脑的模样跟在帝都时的举止端正截然不同。
军队过层层山丘时,恰逢日出,日照山川,极目望去,天地相连,满目枯黄苍苍莽莽,尽显北国风光的宏伟壮阔。
“知道朕为什么要在寅时动身吗?”帝王问身边的太子。
齐景暄还是一脸困乏,“行军不讲吉时,只看天时,父皇是对漠北气候熟悉,所以知晓今日会放晴?”
帝王摇头,“不是。”
“那是为何?”
“看风景。再过一个月,这里就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当年,朕就是在那个季节,走这条路去的今日咱们要攻过去的地方,也是在那个季节,走这条路回的燕国。”
帝王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前头漫无边际的山峦。
齐景暄视线跟着帝王马鞭所指的方向,眼里除了困意,就是一脸淡漠。
他好像一点没为这宏伟壮阔所动。
“那便让这里,也成为父皇的疆土。”
齐景暄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暗藏着一股不形于声色的狠劲。
帝王笑的锐气,打趣道:“朕带着你,就是想让你看看除了帝都之外的别样风景,结果你小子是一点不为所动啊。朕记得有句话,胸有惊涛骇浪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你这该叫什么?”
齐景暄继续摇头晃脑,“面朝惊涛骇浪而心如平湖者,可封他人为上将军也。”
前者为将帅,后者为帝王。
“父皇莫要多心,儿臣不是说自己,是说父皇。”齐景暄补充道。
帝王只面露欣慰,“多心什么,你是太子,本来就是要当皇帝的人,你是该如此。”
“可是很多人都说,若是贺兰皇后生的是儿子,那儿臣就不会是太子了。”
齐景暄收起了往日的城府,望着父亲的目光清澈,如天真稚子般。
帝王侧目和儿子对视,轻轻摇了摇头,“不会。她就是生一百个儿子,你都是太子。至于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手是刚长出来的吗,上去一人一耳光会不会?妄议储君,谁给的胆子?”
齐景暄垂眸抿唇,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再次抬眸时,他已收齐了满眼的困倦。
“倘若儿臣有朝一日踏平江东贺兰氏,那父皇会如何?”
帝王专注的凝视着儿子,温暖的朝阳洒在他脸上,北国的寒风吹得高马尾翻飞,辽阔苍凉的北国山峦都是这骄阳般儿郎的衬托,却衬不出他半分的高洁。
正是男人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他身上不沾半分少年意气。
只有强者的倨傲轻慢。
就连摇头晃脑的模样,都像极了雪山中慵懒且优雅的狼王,轻而易举的给人一种,随时能把人一击致命的风险,那攻击性也是强得没边,完全一个碾压式。
这孩子不止样貌,就连心性都真真是像极了他。
“你很恨贺兰氏?”帝王有那么些许无力解释。
“那倒没有,上一辈的恩怨,儿臣不该干涉,也不会干涉。”
“那朕告诉你,上一辈没有任何恩怨。”
大军一路攻至羯人二十四部落,深夜,草原上火光四起,绵延百余里不绝。
“齐叡!我要见齐叡!让我去见齐叡!”
女子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显得凄厉如索命厉鬼。
齐景暄纵马踏过一地的尸骸,奔向于浓浓火海后方身着金甲的帝王。
“父皇,有位羯人公主,一直喊着要见您。”
齐叡只是淡淡点头,“带过来吧,把她老子一起带过来。”
“遵命。”
齐景暄策马踏火而去,出现在那羯人女人面前时,那被士兵强行按着跪在地上哭喊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叫喊声止住。
马背上一身玄甲,立在火光里的男人惊艳绝伦的眉眼透着不属于凡尘烟火的疏冷贵气,那光风霁月的模样,比远处那巍峨耸立的雪山还要高洁三分,正如头顶那轮皎月。
女人颤声开口,“齐叡.......你为什么......一点都没老......”
她又立马用力摇头,“不,你不是齐叡,齐叡没你这么干净,他眼睛下面还有颗痣......你是他什么人!你是他和谁的儿子!”
“不是你儿子。”齐景暄调转马头,“陛下有令,将她带去见陛下,还要她父亲一并带过去。”
那女人与满头霜发身披战甲满身鲜血的羯人可汗被押至帝王马下,奄奄一息的单于抬高脑袋,看着马背上这位昔日被那懦弱无能的燕帝让他带回国土,被他们当作最低等奴隶使唤,如今问鼎天下的帝王,笑得猖獗,笑到口吐鲜血面目狰狞。
“这么多年了,还漂亮得跟个妖精一样,本汗当年睡了你娘,唯一的遗憾啊,就是没睡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