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生我的气
几个婢女伺候着甄乐菱吃了点东西,又补了口脂,这才盖上盖头等着新郎官前来。
云菅将寻意喊来,叮嘱她跟着甄乐菱陪嫁去端王府,寻意也没有任何意见。
倒是甄乐菱身边几个丫鬟神色怪异,有些不大高兴。
小姐们身边大丫鬟都是四个,寻意来顶一个位置,就要留下一个人。
她们没有任何人想被留下。
唯有似月完全不在乎,因为她自幼陪在甄乐菱身边,与甄乐菱感情深厚。
见甄乐菱点头,她就知道这事儿是两位小姐商量好的,便拉着寻意的手热情道:“我还想着去了端王府,孤苦伶仃的呢。有了寻意姐姐在,我就不怕了。”
寻意温婉笑笑,没说什么。
甄乐菱又将心思多的一个丫鬟挑出来留在甄府,便将人都打发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无人在意。
喧闹声渐起,新妇出门时间到,云菅陪在甄乐菱身边一起走了出去。
穿过回廊,她竟看到沈从戎也站在不远处。
自打文绣莹那日来过后,两人又是好些时间没见面了。沈从戎不仅不来疏林院睡觉,也不再来吃饭,云菅过了很是舒心清静的几日。
今日离府时,沈从戎早早就上值去了。
云菅想着甄乐菱毕竟只是侧妃入府,不宜大肆操办,加上沈从戎和她关系僵硬,干脆就没通知,只和沈老夫人及沈惜文说了声。
不成想,沈从戎竟还赶过来了。
双方对视片刻,最后是云菅先移开了视线。
喜乐声中,甄乐菱被扶上了花轿。端王穿着大红喜服骑在马上,格外俊朗。
他似乎心情很不错,面容一直带笑,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翩翩佳公子。
送亲队伍不长,甄家虽然不想亏待甄乐菱,但也不能越过端王妃的成婚仪仗。况且今日端王还亲自来迎了亲,这已经算是给了甄家莫大的脸面。
若是再超出规格,反倒就有挑衅嫌疑了。
迎亲队伍离去,云菅不去端王府,又回头进了甄府。
甄家也摆了酒席,不过除去亲戚外,其他来吃席的都是些关系不错的朋友,统共也不到八桌人。
云菅刚坐下,沈从戎就跟了过来。
两人挨着坐,但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直到云菅夹起一块鲈鱼,沈从戎才说:“这鱼没有你院里那丫头做的好吃。”云菅顿了下,转头看向沈从戎。
沈从戎立刻闭上了嘴,只默默将一块剔除掉鱼骨鱼刺的肉夹到了云菅盘子里。
夹完后,他又强调了一句:“没用我的筷子。”
云菅:“……”
同桌的人是二房三房几个兄弟姊妹,大家都是平辈,且云菅素日都温和宽容,所以他们毫不客气的调侃起来。
“长姐与姐夫当真是恩爱,姐夫还亲自给长姐剔鱼呢?”
“怪不得我总觉得,长姐成婚后容色更好看了,原是姐夫疼爱的缘故。”
“姐夫可不能厚此薄彼,有这么多弟弟妹妹等着呢!”
“……”
一群少男少女叽叽喳喳说起来,场面简直热闹到有些聒噪。
云菅浅浅一笑,很平静地吃着鱼,一句话没说。
倒是沈从戎,捏着筷子的手紧了松,松了紧,英朗的面容也带着几分尴尬和窘迫。
但若仔细看去,他眼底却是有几分高兴的。
所以被这些弟弟妹妹打趣,他也没烦躁,反而真又剔了几块鱼肉分了过去。
这下,一群家伙就笑得更大声了。
云菅任由他们去笑,只偏头问沈从戎:“小公爷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沈从戎指尖一顿,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嫡亲的妹妹出阁,我作为姐夫,自然该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今日来不少亲朋好友,你独自前来,总归不妥。”
云菅扬了下唇:“小公爷有心了。”
席间丝竹声渐起,乐声悠扬婉转。
沈从戎借着乐声遮掩,压低声音看向云菅道:“兰若,二嫂那日来你院子,我完全不知情。你可不可以,不要总生我的气,也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哪怕是……”
“小公爷。”云菅却忽而打断他。
见沈从戎眼露哀伤的看着她,云菅垂眼,直接转移话题:“这些年边疆再未有战事,那你可知那些伤退的老兵,朝廷是如何安置的?”
沈从戎一怔,显然没料到云菅会问这个。
他晃了会神,才收回视线道:“按例是发放抚恤银两,解甲归田。若有重伤者,可入军屯养老。”“归田?”云菅轻轻蹙眉,“可据我所知,许多老兵因伤致残,根本无力耕作。那些抚恤银两,怕是连药钱都不够吧?”
沈从戎也拧起了眉头:“兰若,这是朝廷的事,你怎会关心这些?”
云菅笑而不答,转而问道:“小公爷虽未正式从军,但以前也曾在军中混迹。且祖母带兵多年,常与兵士打交道,想必小公爷应该认识不少这样的老兵?”
“确实有认识一些……”沈从戎警惕地看着她,“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菅道:“我有几个庄子,想寻些可靠的护卫来,寻常的家丁满足不了我的要求。”
沈从戎看着云菅,一时没说话。
直觉告诉他,云菅想寻老兵的念头不止是当护卫。想要找护卫,那些伢子哪里没有门路?何必非要和这些士兵牵扯上关系?
可他很清楚,就算问了云菅,云菅也不会告诉他实话。
沉默半晌,沈从戎端起酒说:“好,我帮你找。”
谁料云菅却道:“不必,小公爷只要告诉我,这些老兵大多都聚集在哪些地方就好,我自己去寻。”
听到这话,沈从戎手指微微攥紧,眸色也沉了下来。
他望着手中的酒杯,低声道:“你一定要和我这样疏离吗?就算……就算我们之间出现了很多问题,可至少我们如今还是夫妻,对吗?”
云菅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拿起筷子,给沈从戎夹了菜,温声细语道:“不是疏离,只是我想做一些比较私密的事。三郎,我们即便是夫妻,也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对吧?”
这一句带着叹息的“三郎”叫沈从戎猛地心中一软。
他攥着酒杯的手指缓缓松开,片刻后,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待酒过三巡,许多人已借口离席。
云菅作为甄家女,不好立刻就走,一直待到天色昏暗,才与甄侍郎及朝阳郡主告了别。
她待到了这时,沈从戎便也陪到了这个时候。
夫妻俩一起出门,看到国公府的两辆马车同时停在甄府门外。
沈从戎正想请云菅同乘一辆马车时,忽然瞧见不远处奔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打马而来,玄色衣袍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张清艳出尘的面容上再无从容,反倒满是凝重。许是瞧见了要寻的人,眸色立刻亮起来,连带着手中马鞭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吁!”马儿最终在云菅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