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离别

沈老夫人握着沈从戎的手说:“到了北境记得来信,缺什么只管说,祖母派人给你送去。”

沈惜文站在一旁,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随从:“里面是些常用的金疮药和外伤药材等,还有银票,你都收好。”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复杂道,“北境苦寒,一定要保重身子。”

沈从戎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的寻找云菅身影。

云菅就站在沈老夫人身后,带着还不显怀的萧若嘉以及一众婢女小厮。

她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窄袖厚裳,长发挽起在头顶,没簪什么发饰,格外的干净利落。

见沈从戎看过来,便从寻情手中取来一个绣着松针的香囊说:“里面是些安神的药材,路上若睡不好,可以放在枕边。”

沈从戎接过香囊,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他望着云菅明亮的双眸,喉头哽了片刻,才说:“家里……就拜托你了。”

云菅点头,温声道:“小公爷放心。”

沈从戎还想说些什么,狄威那边已经开始催促。

见云菅眸色温柔,沈从戎手动了动,想将她拥入怀中,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没抬手。

府中下人列队相送,沈从戎转身翻身上马,最后环视一圈。

沈老夫人强忍泪水,沈惜文一脸担忧,萧若嘉咬唇忿忿……最后是云菅。

她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可沈从戎总是能将她一眼就找出来。

“走了。”沈从戎一夹马腹,骏马扬蹄离去。

他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会舍不得离开。

所有亲卫也跟着离去,热闹的城门口眨眼变得空荡。

沈老夫人站了许久,才在沈惜文的劝说下,慢悠悠的上了马车。

全程被忽视的萧若嘉也跟着离去,唯余云菅,还停在原地。

沈惜文问她,云菅说:“铺子里有些杂事要处理,长姐先回吧!”

沈惜文没有怀疑,与云菅叮嘱几句后便坐马车走了,云菅则转头进了旁边的茶楼。

她坐在二楼靠窗位置,看着楼下街道。

一盏茶功夫不到,一队挂着“通达镖局”旗帜的车队,正速度极快的往城外去。

领头之人正是张娘子。

她穿着镖局特供的缁衣马裤,戴着绑腿护腕,系红色腰带,脚蹬牛皮长靴。

身后背一把单刀,半边肩膀以牛皮甲相护,很是威武。

此次走镖的镖师有三十二人,都是类似张娘子这样的打扮,且各个高大雄壮,很有气势。

若不是服饰与将士们不同,乍一看去,百姓们还以为是哪个地儿的官兵。

云菅听到隔壁有人说:“这就是新出来的那个通达镖局?这些镖师真有气势。”

“不会是虚有其表吧?这镖头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你瞧这女人身高八尺,高大健壮,能打三个你都不止?”

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人问:“上京的货物行当,都被宝丰镖局接手了,这通达镖局走的什么镖?”

“听说是去往北境的药材!”

“北境?药材?我嘞个亲娘,那这一趟镖不得赚翻了?”

“那也得有本事护住镖才是,去往北境的路,可不好走。”

“……”

云菅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唇边笑意却逐渐加深。

今日大张旗鼓的,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镖局走镖时,通常很少往外透露护送的什么镖,就怕有人起了歹心,护镖不力。

可偏偏,她特意叫人把这趟镖的信息散播了出去。

有什么比送镖顺利又赚翻的事情,更能吸引合作者前来呢?

镖局还养着不少镖师呢,第二趟镖也该筹备起来了。

楼下的送镖队伍路过茶楼,张娘子似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

云菅端茶相送,张娘子咧嘴一笑,领着车队离去。

等所有人都看不见了,云菅才起了身,带着曲静伶回了安国公府。

过了两日,寻情来提醒云菅该准备赴宴一事。

天气愈来愈冷,宜宁郡主的秋日宴,算是勉强赶在了秋日的尾巴上。

云菅有时候都怀疑,她是故意把时间定这么迟,就等着沈从戎离开上京。

但……她赴宴和沈从戎离开有什么关系?

想到宜宁郡主如此大费周章的,云菅特地去寻了沈惜文,打听宴上众人的信息。

沈惜文道:“那宜宁郡主处处针对你,这次在宴上恐怕也会伺机下手,你要小心些。”

云菅点头,却没问宜宁郡主,而是着重问了许多陈贵妃的事。

沈惜文是京中标准的贵女,少女时也曾辗转于各大宴会之中,所以对陈贵妃了解颇多。

她说了不少关于陈贵妃的事迹,最后却只给云菅强调了一点:“贵妃不喜天青色,你赴宴时,莫要穿戴天青色相关的衣裳饰物。”

“天青色?”云菅道,“这颜色,倒也不是人人都适合。”

但云菅知道,她母亲适合。

白瑞村地宫中悬挂着的所有赵皇后画像,几乎都是天青色服饰。

所以,忠爱这颜色的是她母亲。

陈贵妃讨厌她母亲,也连带着讨厌这个颜色。

云菅眼睛一转,脑海里冒出来好些个馊主意。

刚才沈惜文说了,朝阳郡主和这陈贵妃也相互看不顺眼。那如果陈贵妃针对她,朝阳郡主会怎么做?

她现在可是朝阳郡主的亲生女儿呢!

云菅回了疏林院,第一时间叫人赶制天青色的衣裳来。

顺便,挑选了些与天青色相近的首饰。

寻情很是惊讶:“小姐,大小姐不是说陈贵妃很不喜天青色吗?您怎么还犯她的忌讳?”

云菅眨巴着眼,双手托腮:“她不喜欢那是她的事,我为什么要按她的喜好来办事?我就喜欢天青色,我觉得我和天青色很相配。”

寻情:“……”

云菅反过来看寻情:“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这几日气色不大好?”

寻情轻声道:“奴婢也不知,这几日确实觉得胸闷气短,夜里也很难眠。”

冬儿恰好进门来,插了一句:“何止难眠,奴婢昨日还见寻情姐姐咳了血。”

这话一出,云菅神色立马严肃了。

她坐起来,抓住了寻情的手腕:“怎么不早说?”

寻情垂下眼,任由云菅把脉。

片刻后,云菅神色微变,有些迟疑不定的看着寻情。

双方沉默半晌,云菅才问:“你是不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