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香囊

次日。


嘎吱嘎吱——


“哎哎,快把雪球抱走,怎么又跑来挠门了。”窸窸窣窣压低了嗓子说话的声音。


“银杏姑娘,少夫人还未起身?”


“嗯,世子吩咐过了,少夫人身子不适,须多歇会儿。”


“听昨儿值夜的小丫头说,三更天的时候还叫了膳呢。”


“……”


“要不还是寻个郎中来给少夫人瞧瞧,这眼看都近午时了。”


“……嗯,我晚些再请示。”


葛春宜蓦地睁开眼,一瞬间清醒过来。


外面说话的声音渐平,屋内更是一片寂静。


光线昏淡,她支起身子偏头,才发现床上的帐幔仍垂落着,四周遮得严严实实。


伸手拨开,眼前登时变得透亮。


日光从每一个狭小的缝隙钻入,窗边浮尘飞舞,模糊映出半截枝叶的影子,不必看也知道今天定是个日丽风清的好天气。


可她却痴睡了半日光景。


葛春宜心中长叹,拉起被子捂着脸又倒下去。


又暗自咬牙,果真夜色误人,头一回知道他竟这么难应付。


屋外察觉到什么,轻轻叩门:“少夫人?”


听出是银杏的声音,葛春宜小小地松了口气,让她进来。


银杏端了一小碟软糕,好不担心地仔细端详床上躺着的人——眼神清亮,面色红润,哪看得出来身体不适。


葛春宜正觉腹中空空荡荡,顾不上其他,跳下床拈了一块糕点放嘴里。


——“明日休沐”


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她呛咳了一下,银杏不知缘故,连忙给她端茶倒水,摸背顺气。


“这是怎的了,要不还是叫个郎中……”


“不小心罢了,哪来这么大阵仗。”她赶紧摆手,拿帕子擦了嘴,又喝口茶润润嗓,才慢吞吞问道,“世子可在府里?”


银杏摇头。


葛春宜顿了下,难道又有什么差事?


“清早侯爷回来,将世子叫去正院了。”具体的银杏也不大清楚。


“……什么时候?”怎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辰初四刻吧。”


那岂不是才歇下没几个时辰……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乱想,连忙拍了下额头强行打断,“可是出了什么事?”


有些奇怪,父亲前几日才回来给双胞胎过了生辰,若无要事不会披星戴月匆忙赶回府。


难不成是昨日弘文馆闹出的事情?


银杏看出葛春宜神色不对,“我去正院一趟,很快回来。”她最近和正院的一个侍女关系甚好,也许能问到些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银杏折返回来,正如她猜想的那样。


“侯爷回来后先是叫世子、二姑娘、小少爷一同在祠堂罚跪了一个多时辰,而后便驾车出门了,去的何处不大清楚,似乎是朝北边走的。”


往北……还能是哪,多半是进宫请罪了。


银杏不明所以:“侯爷与世子战功赫赫,朝野间皆得脸面,是不是太过谨慎小心了,何须做到如此地步?”反显得优柔可欺。


她早就想问,比起其他受赏的人家,她们定远侯府低调得都快叫人想不起来了。


葛春宜叹了口气:“脸面还不是皇上给的,若哪天想收回去了,有的是法子。侯爷和世子都不是张扬的性子,府里其他人包括我,也没有想要显耀什么的心思。里头好才是真的好,外面如何看哪管得了那么多。”


说得严重些,打了皇家宗室的人,相当于打皇室的脸,若有人存心做文章,参裴家居功自傲,不敬圣上,可就麻烦了。


侯爷再如何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大致心里有个数就行,葛春宜完全不担心裴氏父子,转头就开始和银杏点菜,她先填个肚饱再说。


囫囵吃了膳食,没多歇息,又连忙叫银杏把她的香材和碾子等工具都挪到次间。


这些都是她按香方上自己准备的东西,总不好老去莲心院借用。


且她正在兴头上,想着要多制些香粉,给阿爹阿娘外祖母舅母表哥表姐云岫思莹……都分一分。


细数下来,顿时感觉任重而道远,瞥见蹲在一旁看她的银杏,“别愣着了,那边还有个矮板凳,你来碾这个。”


银杏嘻嘻一笑,就等着这句话呢,兴致勃勃地挽了袖子把东西接过去。


……


“阿嚏——”


银杏已经及时侧开脸捂着嘴,还是惊起一片粉雾。


她揉了揉鼻子,没忍住又连打几个喷嚏。


“……”


葛春宜都来不及瞪她,连忙把磨好的香粉都收到自己身后,挥了挥鼻尖弥漫混杂的香气。


“你快别待在这了,去瞧瞧什么时辰了?”


银杏噘了下嘴,不情不愿地把手里东西都放下,碎步跑出去,又噔噔噔跑回来:“申正一刻了。”


葛春宜头也不抬:“嗯,知道了,你别进来了,省得磨一会儿便嚏喷不止。”


银杏闻言停了步子,她不进来,站在门槛外边往里头看,打趣:“这第一个香囊您要给谁?”


葛春宜正在往香囊里倒配好的香粉,手上略生疏地打了个结,弄好之后,拎起来在眼前转了一圈。


还算满意,她露出笑,认真地想了想:“第一个便留给菡姐姐吧,毕竟是她送我的香方,替我寻个好看的匣子来收着。”


银杏回想了下,好像没有特别精美的空匣子了,而且大小也不适当。


葛春宜听了,“那明日去趟东市,多买一些……你也有份。”


她朝银杏眨了眨眼,银杏听了开心得差点蹦起来,笑得甜滋滋的。


“就知道姑娘对我最好了!”


“什么最好?”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


银杏一惊,忙避开位置。


葛春宜抬头,便瞧见裴徐林进门的身影。


随意擦了擦手,迎上去,“你们今日进宫了?如何?”


裴徐林接住,将她的手握进掌心,笑了笑,“圣上略训斥了父亲几句,并未降下责罚。”


皇帝显然早已知晓此事,神色淡然,用一句“孩子之间的事”带过去,叫灵扬耍了段抢,算得上温和慈爱地夸赞了一番。


不过经过昨日在武场“冷静”,今天的裴灵扬明显沉稳许多,面对明顺帝的褒奖也显出几分宠辱不惊来。


虽然这份沉稳出了皇城大门便销声匿迹,又是控诉昨日伤痛,又是叫嚷饿得肚痛,硬是央着裴徐林拐去西市带他们吃了顿饭馆。


葛春宜这时才发现,他手上正拎着一个两层食盒。


“百味斋?”她眼一亮,“这是给我留的?”


见她只瞧了眼食盒便认出了饭馆名字,裴徐林眉峰微动,递过去,“如何看出来的?”


“喏。”葛春宜指了下把手上的花纹,迫不及待打开,“跳丸炙、荆芥梅花粥、槐花酥……都是我喜欢吃的。”


她眉眼弯弯,很是惊喜,凑近闻了闻,“银杏,拿去小厨房热一下,酉时再上。”


裴徐林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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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柔和,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拭了下,带走一小块淡色的香粉。


“馥郁雅致,很不错。”


目光从她肩头越过,落向屋里那一块略显狼藉的地方,各种工具东倒西歪,摆着香材的瓷碟整整齐齐。


葛春宜也回头望去,想起什么,小跑着拿起先前做好的香囊,雀跃地送到他面前,“这个呢,这个如何,请世子品评。”


裴徐林在那个浅碧色的香囊上扫了一圈,“气淡且温,花香轻盈略带草木香意,里面有……零陵香?”


葛春宜惊讶极了,玩笑道:“真厉害,原来是行家呀——”


“我就当您认可了,这下能放心了,到时送给菡姐姐也不算简陋。”


她笑盈盈的,裴徐林却突然伸手握着她的腰把人制住,俯身在她唇角轻咬了一口。


葛春宜双手捂嘴,“世子你雪球上身了?”


裴徐林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将人圈着愈发收紧手臂,俯身凑近细长的脖颈。


葛春宜以为他还想咬,连忙又捂了脖子。


便听男人轻笑一声,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来不及,已叫他计谋得逞了。


裴徐林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缓缓碾过她柔如花蕾般的唇瓣,鼻尖满是缠绕周围的馨香,不由想起先前在她妆台下捡到的那张纸。


他微眯起眼,无法掩盖方才一闪而过的失意。


诸多想法掠过,尚来不及抓住。目光静静拢着她合上眼颤抖的睫羽,双颊缓缓漫上的红意……


舌尖一点点的试探便能换来她的纵容。


就像一个持疑不决、小心翼翼讨要奖赏的孩子,兜头就被数也数不清的饴糖鲜果淹没。


一次、两次……直到他试探了无数次。


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绞缠着,勾碾着,动作缓慢又轻柔,清晰察觉怀中发软的腰背。


直到她经受不及地发出呜咽声,裴徐林克制着徘徊一遍,才缓缓退出些许。


葛春宜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眼中蒙着一层雾,表情也呆呆的。


两人仍离得很近,灼热的气息相互交缠,不必看也知道他定还沉沉幽幽地看着自己。


她也不敢抬头,攥着他的衣服埋在他胸口处缓气。


裴徐林低头在她头顶轻轻一吻,嗓音轻哑:“我的不是……难受了?”


这声音像个小勾子似的直往葛春宜耳朵里钻,心口砰砰乱跳的声音都快在脑子里炸开来。


一边晕晕乎乎的,一边又止不住想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怎么变得如此……蛮缠,叫她完全无法招架。


想不出原由,也说不上好坏,葛春宜清了清嗓,正想义正言辞说点什么,譬如须束身克己之类的。


蓦地,他又低头轻轻勾去她嘴角一点晶莹的水光。


才缓过的脸色再度红透,她没忍住锤了他一下,用力去推人,“你,世子你,我……”


裴徐林嘴角勾出弧度,手依旧牢牢在她腰间放着,“百味斋的东家姓钟,听闻你与他们少东家是旧识?”


葛春宜一顿:“钟迁?你怎么知道?”


钟迁家里从前就在西市做吃食买卖,后来租上铺面,买卖也越做越大,逐渐有了现在的百味斋。


“今日恰巧遇见,灵扬特意介绍。”


“……”


葛春宜眼神移开,故作了悟状:“原来如此,先前带她们姐弟去吃过一次。不过幼时玩伴,许多年未见,一开始还没认出来,随意寒暄了几句。”


好你个裴灵扬,这都值当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