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吃什么的新鲜感中度过。


一个月过去了,雪已下了一场,牧云还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屋外朔风渐起,天空又洋洋洒洒飘起雪花来,大家都在堂中向火,为了方便看向远路,也不顾有风灌进来,门开了一条缝,余氏坐在堂中缝衣,不时往远方望一眼。


最近这些日子她们都是这样。


眼巴巴瞅着远方,期盼看到人影。


程媺已经没办法干坐着等,她在桌边写信,要问一问黄县丞。


小六在桌子的另一方,一边念口诀一边拨算盘,她已经拨得很利索了,算盘是她顶好的玩具,玩了一两年,现在她可以盲打。


小七挪到程媺身边,看她写字。


程媺若有所感,转头看到小七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盯着纸上的字,超级认真,她逗道:“小七认得吗?”


她忍不住笑着喊余氏看,“他的模样十分清明,好像真认识我写什么。”


“咱们七公子日后是要做老爷的。”


给他说什么他都听得懂,只不知为何四岁了,还不开口说话。


村里有人跟余氏碎嘴,说莫不是个哑巴,余氏可不信。


程娘子这样的人会生个哑巴?


门外雪下得密了,远远传来马蹄声。


余氏和程媺都起身来开门,桂儿也不打盹了。


骑马的人往她们这边来,近了,滚鞍下马,三两步就奔到近前,“程娘子。”


来人眼生,却认得她,自报家门是上观马场的人。


牧云与他们一道上的路,程媺往远处眺望,“押粮马的都转来了吗?”


“小人受牧云公子所托,带回一封家书。”他拿出一封信递给程媺,程媺接过信不着急看,忙问,“他没回来?”


“到定义仓后,恰巧遇到前线士兵来运粮,牧云公子几个又押粮马往京城方向去了。”


“他往战场去了?”程媺倒抽一口气,“他自己要去的吗?”


来人楞了一下,回,“许是。并无人强逼。”


“他还有什么话带回来没?”


着急知道牧云的消息,就这么站在外头,落了一肩的雪,程媺才回过神来,“外头雪大,且请解下腰间包裹,屋里宽松歇坐,喝杯热茶再说话,桂儿,牵马去棚里喂点粮草。”


“不了,就一句话,”来人婉拒,握紧缰绳,打算说完话就走,“牧云公子说,要阿嫂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知道了为何牧云这么久没回来,一家几人的心都揪成一团。


他是心大还是胆大,敢往前线战场去送粮,叫人不要担心,怎么能不担心。


送走带信人,一家人关严了门聚坐在一起,程媺仔细地看信。


牧云在信中说,他听士兵说前线某队的指挥使叫林弘,之前做过捕头的,十分有可能是他的武师傅,他要亲自去看一看。


自从几年前燕云城徐荣起乱,林捕头就没了下落,他们离开蒲阳城的时候去宅子里找过几次,衙门里也问过,都不知道林捕头的下落。


后来牧云每次去蒲阳城的时候,都会上宝清胡同他之前住的宅子去叩门,没一次问到人的。


同样没有下落的还有他的文师傅,李秀才,出门游学也没消息传回。


“林捕头投军去了?”


程媺看向余氏,余氏低头扯线,也不跟她对视,只拿耳朵听着。


“余婶,你之前有听说过他想投军吗?”


“未曾听蒋姐说过。”


桂儿有点想不通,“他就为了看林捕头,往战场去了?林捕头好好地打着仗,他去看什么,怎么看!难道他要上战场?”


是不是每次都交代他去拜访林捕头,每次都扑了个空,这孩子生了执念?


幸好请了几个保镖跟着,程媺只能从这里找点安慰。


余氏叹道,“牧云这孩子实诚,听到师傅的消息非要亲自去看,路途遥远,又得一个月多月才能回来,回来时都腊月间了。”


带信人说他们往定义仓去,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是费了些功夫。因雪下大了堵路,费的都是清路的功夫。


往后雪不少,多给他算上些时间,过年前应该能回来。


“小爹。”


嗯?


小七扒程媺拿信的手,“娘,小爹,牧云。”


他一副想看信的模样。啥?


程媺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小七说话了?”


小六在条凳上荡腿:“娘,是小七说话,我也听见了。”


余氏红了眼睛,“程娘子,七公子开金口了。”


程媺一把搂住小七,在怀里揉搓,“小七你开金口了?你开口说话啦?”


桂儿啪啪拍手唤他:“小七叫姨姨,来,叫声姨姨,姨姨带你飞一个!”


小六张开胳膊抢道:“姨姨,我要飞!”


桂儿把小六抛起来,小六咯咯笑。


余氏哭,程媺笑,小七喊“要飞”“要飞”,堂中一团喧哄。


小七终于开口说话的喜悦冲谈了牧云不能如期回来的伤感。


小七说话比小六晚了两年,一开口就很不一般。


余氏连连惊叹“贵人语迟”。因他已经出口成章,千字文随便哪一句说出来,他都能接下一句,随便指一个字他都认得,能念出来。


余氏啧啧:“难怪抓周抓了一本书,这一开口就能背书,天生就是读书的胚子!我们七公子往后一定能考秀才、考举人,说不定比黄县丞还厉害,能中进士做大官!”


余氏认识最厉害的人就是黄县丞,黄县丞是正经中了进士的。


余氏:“程娘子,你有福啦,有儿孙福!”


“是啊,说不定还能给我挣个诰命呢。”


余氏的美梦越做越大,程媺只得给她泼盆冷水,“咱这方圆百里,没一个秀才,认字的都没几个,冬日的对联都来请牧云写,小七考秀才请谁来教?”


余氏苦恼:“是啊,镇上连书肆都没有,买不到书。牧云的文师傅也不见踪影。难道要回蒲阳城去上私塾?或者我们去燕云城?”


余氏十分坚定,“程娘子,无论如何,可不能教小七埋没了。”


程媺说,“现在天下正乱着呢,小七还小,先别想那么多,先给他启蒙。”


“是啊,正打仗呢,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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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能乱了。”


要让小七考科举的话,倒是可以先规划起来。


手上只有一本千字文,还要寻几本别的书来。


嗯,可以找黄县丞帮忙。


冬月间,赵阿富兄弟几个特意来走了一趟。


这次赵八爷虽然没来,但他大儿子一起来了。


三头河边有地给程媺种的那几家,全来了。


“三年了,是要还给大家了,开春了各家就自种去吧。”


程媺很好说话,六十亩地到期就还。


今年收稻之后,程媺让人把剁碎的秸秆全部翻耕到地里去,并提醒村民,肥地千万不能焚烧秸秆,草木灰会加重土地的盐碱问题,赵八爷特地让大家来感谢她,这次每家都提着礼来的。


赵阿富:“程娘子,往后我们自己种水稻,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你给指点指点。”


“一个是不要怕麻烦,相比撒播,最好是插秧,苗龄大一些,抗盐碱的能耐就高一些,另一个,合理灌溉,苗期的时候水深一些,分叶的时候水浅一些,孕穗的时候水又要深一些。勤换水,让水流动起来,白天补水,晚上排水。”


这些细微的差别她不说也没人看得出来,都还田了,也可以不说,但她还都是一点不藏私地都相告,赵阿富几个翻身就拜,“程娘子受礼。”


“怎敢。”程媺怎么受得,都比她高一两辈的人。


赵阿富:“聊表我们相敬之礼,程娘子来此地,天赐机缘,实为万幸。”


“我不过是想实践公婆及师傅教的本领,承蒙相助,结为相识,往后但有用到我的地方,只管讲。”


几户人家大喜。


心下不禁十分庆幸,幸好去年没有按捺不住触霉头,往后有程娘子相帮,还愁田里收成么。


腊月,传来消息,燕北军攻入京城。


“不知牧云如何了。”


是否见到了林捕头,是否安全回转,应该也要到了吧。


程媺几个人又开始一日几盼。


“小七小七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吃几天,哩哩啦啦廿三……”


小六帮着余氏捡豆子,逗小七。


她捡了一把赤豆,哒哒跑到程媺跟前,“娘,赤豆打鬼,给我们小孩子缝小荷包装赤豆吧,小七最需要祛病了。”


小七前几日感冒,还烧起来了,吓坏了小六。


“好啊。”荷包程媺还是会缝的。


“娘,我和桂儿姨姨去河里取冰啦!”


“去吧,小心点。”


“桂儿姨姨会功夫,我也学功夫,我不怕。”


小六所谓的学功夫,就是按着小七打,按着八斗打,小六身体结实,在村里的几个同岁小孩里,确实“身手”算不错的。


程媺无奈地笑。


小七还在塞鼻子流鼻涕,程媺对余氏说,“明日别让小七吃冰。”


余氏:“就是要吃哩,吃了一年不生病。生病多遭罪,这几日七公子消减了好多。待会儿供神的时候,程娘子你给神老爷说说,让七公子的病早些好起来。”


余氏还是挺迷信的,程媺也没有非要坚持,或许当娘了都这样吧,宁可信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