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近乎痴迷地每日尾随林玉

北方大学。


老曹头一直感到心神不宁。尽管他只是北方大学里的一名清扫工,但校园内连续发生的杀人案,特别是涉及无辜女大学生的案件,让老曹头感到非常恐慌。正如北大弑母案所揭示的,这类高智商犯罪在大学校园内引起了广泛关注和恐慌。


在第一起谋杀案发生后,老曹头就发现了垃圾箱所在现场的汽车痕迹,而他也恍惚看见过一辆鬼魅般的汽车在黑暗里消失。他也追踪过那汽车,可是,汽车就像根本没有存在一样,连影子也没有。


老曹头心中对小刚的疑虑日益加深,那个老于的外甥,他总觉其眼神中藏着不可言喻的阴霾,尤其在小刚从不正眼瞧人时,那份阴冷仿佛能瞬间穿透人心。


于是那也成了老曹头经常和老于喝酒的一种潜在的原因。


对于老于,老曹头的认识是模糊的。尽管他没有文化,对于人的认识经常停留在表层,可是,一个活了几十岁的人,即便是他的思想再简单,他也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然而老于,对老曹头而言,却如同迷雾中的幻影,既无过往痕迹,也无未来预示,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幽灵,在他的生活档案中无声无息地游荡。


整天生活在校园里,整天给那些在黑暗里苟且的男女学生们收拾垃圾,老曹头的内心总会产生一些异样的冲动。他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快速地回到他的房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老曹头虽然已经快 60岁,可他的身体机能似乎还保持着一定的活力。每当心中涌起莫名的悸动,他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位年轻女子欢愉时的倩影,那画面既朦胧又诱人。


那个女人就是多年前被杀的林玉。


老曹头无意间发现林玉和杜自谦在树林里亲昵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雄壮的小伙子。他无法抵抗住那样的刺激,作为一个生理健康、又和老婆分居的男人,他像被点燃的火炬,无法自持,终日被内心的躁动困扰。


于是,他近乎痴迷的每日尾随林玉,在林玉与杜自谦未曾察觉的角落,偷听着他们的甜蜜私语,自己在黑暗中沉醉,享受着这份偷窥带来的扭曲快感。当林玉和杜自谦在快乐中达到高潮的时候,他也会有相应的生理反应,而后,他便躺在草地上,迷糊着听着林玉和杜自谦喃喃情话。直到他再也听不到他们亲昵的声音,而是不断加剧的争吵和越来越龌龊的交易后,老曹头开始痛恨,同时他们似乎夺走了他某种内心的寄托,更痛恨杜自谦竟然对如此美好的女人而毫不在意。


很多次,他在路上遇到林玉,默默地注视着窈窕的林玉,他真的想告诉林玉,离开那个浑蛋,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是不会珍惜任何人的,他珍惜的只是自己。可是,林玉根本没有搭理站在路边的年轻的清扫工。在林玉和那些大学生眼中,清扫工老曹头的存在,似乎还不如校园里那片略显破败的小树林来得引人注目。


林玉的死讯传来时,老曹头正巧在家休息。当他重返校园,得知林玉惨遭杀害的消息,老曹头几乎无法相信这残酷的现实,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被视为神圣之地的大学校园内。


尽管林玉的离世曾让老曹头心生波澜,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触动也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可是,时间还是让人淡忘了过去,老曹头也找到了新的关注点,那就是躲在校园的树林里,看着那些激情男女们的亲密举动。


然而,自从谋杀案发生以后,北方大学校园里的树林便人迹罕至,那些学生不再来谈情说爱,那些在鸡鸭街里活动的人也消失了,为此老曹头十分痛苦。他渴望再次目睹那些隐匿于夜色中的亲密场景,聆听那些压抑在夜气中的低语。于是,老曹头开始走出了北方大学,他逡巡在暧昧的鸡鸭街上,眼睛和耳朵都敏锐地观察着街两侧幽暗的树林,他期待着他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曹头并不会在鸡鸭街上停留更长的时间,他总是在大学校园熄灯前穿过时代空间网吧回校园。他必须从那片树林穿过,他知道即将熄灯的时间是情侣们告别时的激情时间,有的会因为长久的亲吻和拥抱后,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有亲密行为。


老曹头走进时代网吧,在他走到厕所边的便门时,突然听到了他熟悉的亲昵的呻吟声从头顶传来,老曹头的神经瞬间紧绷,一股莫名的兴奋涌上心头。他并未刻意追寻声音的来源,视觉对他而言已无关紧要,那缠绵悱恻的呻吟与喘息,足以撩拨他的心弦。他察觉到体内正悄然酝酿着变化,一股股温热的暖流在血脉中奔腾涌动。


声音突然间停止,老曹头能够感受到那种特殊的生理反应带来的感觉。随即,老曹头匆匆离开了网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逃离此地,趁那些声音尚未从记忆中消散,他需寻得一处静谧,让翻腾的心绪重归平静。


树林里一片黑暗,他知道今天的树林里更不会有激情男女的出现,连续发生的谋杀案不仅吓跑了偷情的男女,甚至连他这样的人都不敢涉足树林,尤其是在如此黑暗的晚上。


夜鸟被老曹头的脚步声惊飞,发出尖厉的怪叫,叫声凄厉,它们憎恨惊扰了它们的人。清风轻拂过树梢,带来阵阵沙沙声响,在这幽暗的树林中,老曹头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仿佛置身于自己的王国,每一片叶子、每一缕风都听从他的号令。他肆意想象,即便是那些黑暗中的亡魂与幽灵,也皆在他的意念之下俯首称臣。


老曹头很快就穿过了树林,在通往档案馆的路上,老曹头看见老于的灯亮着。


老家伙!老曹头嘟哝着,嘴角显出一丝阴冷的笑。


老曹头为了尽快回到地下室,他选择了一个从来也没人走的灌木丛,灌木丛的尽头就是他住的地下室。由于灌木丛历经数十载风雨,内部荆棘密布,灌木缠绕,加之学校特意保留了这片珍贵的原生态灌木带,故而无人涉足此地,即便是尝试穿越,亦是困难重重。


老曹头心中莫名驱使,踏入了这片荆棘之地,尽管深知此路并不比大道快捷半分。


虽然没有人走,却好像隐约有一条路,缠脚的荆棘和灌木竟然没有纠缠在一起,老曹头感到很惊奇,在走到灌木丛中间的时候,老曹头竟然发现了一块半米多大的空地,干干净净,上面覆盖着一丛野蒿,像是人为的设置。


老曹头满心好奇,轻轻拨开野蒿,不料一股阴冷之风猛然自其遮掩的洞口中窜出。


什么东西?老曹头狐疑地嘟哝。


洞口不大,一米见方的样子。老曹头坐下来,把脚试着往里伸,只伸了半米,脚就踩到了实地,老曹头重新站起来,拍打拍打双手,也许那是什么愿意搞花样的男女做的。老曹头想着,竟更加兴奋,他想那会更加有意思。


几天来,老曹头一直沉浸在发现的刺激当中。就在第二天的黄昏,老曹头要再进去看看有没有变化的时候,刚走进去几步,竟然被从档案馆那边过来...


怎么,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啊?梁雨杨好奇地探身往里看。


没有,没有。老曹头立刻退回来,撮着手。


老曹头对梁雨杨满怀敬意,在众多校长之中,梁雨杨以其年轻有为、处事公正著称。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工人群体始终保持着尊重与关怀,这使得工人们对他既敬畏又亲近,乐于向他倾诉心声。


这是学校特意保护的原生态灌木丛,你可别手痒痒,给开垦成菜地。梁雨杨笑着说。


哪能呢?老曹头心中倍感宽慰,梁雨杨的话语虽似告诫,却让他感到异常受用。因此老曹头才凑到梁雨杨耳边儿,带着一丝暧昧说,那里好像有一个正在挖的地道。


地道?梁雨杨看着老曹头,眼睛里是不相信。


真的,我怀疑是那些淘气的学生干的,刚开始挖,也就半米深。


不能吧,说不准是什么动物干的。梁雨杨不在乎地说,对了,你一个老人家,还那么好奇?


老曹头的脸颊瞬间泛红,犹如被梁雨杨不经意间揭开了心底的秘密。


梁雨杨走后,老曹头失去了好奇,蔫蔫地回了宿舍。


几天来,老曹头近日总是郁郁寡欢,总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大石,特别是在与老于对酌时偶遇警察高非明后,心中的压抑更是如潮水般涌来,令他难以释怀。


老曹头躺在床上,睡不着,感到头昏脑涨,便来到户外。


天气很好,有微凉的风,从树林里吹来,带着树林里潮湿、暧昧的味道。老曹头的眼神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凝视着远方的树林,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飘忽不定。老曹头沿着树林走了一会儿,脑袋还是昏沉,眼睛也沾沾的。老曹头隐在树后方便了一下,突然就感到了一阵眩晕,便又回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很阴凉,可他刚进来,竟然发现桌子上有一瓶酒和一包菜。


谁?老曹头问。房间里除了他连风都没有。


老曹头跷脚从狭小的窗户向外看,外面没有人。


难道是老于来了。老曹头嘟哝着,老于从来也不上他这里呀?要不是那个姓柴的警察?想到老柴,老曹头觉得有可能,他很喜欢那个警察,人不错,也敦厚,对他还非常尊重。


管他是谁送的,既然送来了,干脆就消灭它。老曹头嗅到酒香后,立刻来了精神。


老曹头越喝越高兴,越喝越迷糊,直到他昏睡在桌子上。


此时,老曹头的桌子竟然移动了一下,地板也吱嘎吱嘎地几声响动,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黑面具的人竟然从地下出来,鬼魅般抱起老曹头,走向那扇通往锅炉房的门。


北方大学。


高非明从梁雨杨办公室出来,刚拐到校园路,就看见了老于的外甥开车进来,转向了老于住的档案馆。


高非明进了保卫部,老柴正和保卫部部长说话。


老于的外甥经常来吗?高非明问保卫部部长。


你说小刚吧。保卫部长说,那孩子不错,也孝顺,隔三岔五地给老于送吃的。


他进门不用登记吗?


校警都熟悉,再说也算是自己人。保卫部部长接着说。那孩子也不容易,没个工作,整个二手车,还是老于偷偷拿的钱,根本不敢告诉他妈。他妈刚强,就怕别人帮。


哦!二手车亦有可取之处,尤其是捷达车,耐用且经济实惠。高非明站在窗前,看着远处。


老是坏,新件买不起,我就帮他去拆车场买旧的,我的一个同学在那当个小头。保卫部长的嘴角浮出一抹不经意的自豪。


拆车场?高非明的神经突然被刺激,立刻问。


是。有的是报废车件,比新件都好使。


你是说小刚的车经常到那买件吗?高非明看着保卫部部长。


不经常,要是那么坏,谁还养得起车。保卫部部长不明白高非明为什么对汽车感兴趣。


老柴,你抽时间,让部长陪你去一趟拆车场,找一下部长的同学,再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沙器那辆车的线索。


行。老柴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高非明从保卫部出来,刚拐到停车场,后面就传来老柴的喊声,并见老柴飞跑过来。


怎么了?高非明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转身看向老柴。


老曹头……失踪了!老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高非明立刻和老柴一起往老曹头住的地下室跑。高非明边跑边问,怎么回事?


我……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刚才还在的。老柴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到了老曹头住的地下室,高非明看见一个校警在外面,重案组的队员已经在地下室开始搜索。队员见高非明和老柴进来,停下手里的活,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高非明扫了眼地下室,注意到桌子上有一瓶喝光的酒和一些菜,以及烟缸里留有新鲜的烟灰。烟缸旁,老曹头的烟口袋静静地躺在那里,暗示着不久前有人在此吸烟,可能与案件有某种联系。高非明轻轻摸了一下烟蒂,烟蒂很湿润,且有一丝余温。


在老曹头的住所进行搜查时,床板下发现了一些女性照片和疑似违禁物品。所有女性照片的敏感部位均已被适当处理,以符合法律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