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知命之祸 · 隐线浮现
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正在捣药的小徒弟被吓了一跳,药杵"当啷"掉在青石地上。
"孙老头呢?"他嗓音发哑,怀里李砚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花。
小徒弟盯着那片血渍,喉咙动了动:"在后堂...给张屠户治刀伤。"
方仁杰没等他说完,抱着人直闯后堂。
竹帘被撞得乱晃,孙大夫正弯腰给人包扎,听见动静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这一眼,他手里的纱布"啪"地掉在铜盆里,溅起的药水打湿了青布围裙。
"是杏仁毒。"方仁杰把李砚放在医案上,指尖按在少年颈侧,脉搏细弱得像游丝,"慢性的,掺在梦魂烟里。"
孙大夫的手刚搭上李砚手腕就抖了抖,浑浊的老眼突然瞪得溜圆。
他另一只手抓住少年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皮肤,顺着静脉往上摸,摸到锁骨处时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紫斑...和二十年前那桩案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方仁杰的后颈瞬间绷直。
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奶娘抱着他在雨里跑,身后是火光里的断墙,还有她颤抖着说"神判门被灭门了"时,怀里襁褓外沾的血,也是这样的暗紫色。
"能救吗?"他抓住孙大夫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老大夫的喉结动了动,低头翻开李砚的眼皮——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像被墨汁浸过的米粒。
"我开三剂醒神汤吊着命,能不能熬过子时看他造化。"孙大夫扯过药柜钥匙串,铁环碰撞声叮铃作响,"你去把东墙第三层的赤焰草拿来,要带根须的。"
方仁杰转身时,袖中那本书"啪"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身捡,瞥见孙大夫的布鞋尖在原地碾了两下,压低声音:"那孩子后颈有个朱砂痣,形状像朵六瓣梅。"
六瓣梅——方仁杰的手指在书页上顿住。
他记得奶娘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在他手心里画的,就是六瓣梅。
"守住他。"方仁杰把书塞进怀里,转身时带翻了条长凳。
暮色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半片阴影。
小徒弟抱着药罐从他身侧挤过,他却已经推开了药庐的后门——他得去取那枚藏在更夫小屋砖缝里的令牌碎片。
更夫小屋的土炕下,第三块青砖松了松。
方仁杰用铜钲上的暗扣挑开砖缝,霉味混着檀香涌出来。
锦盒裹着油布,他掀开时,指尖沾了层细细的灰——这是他从奶娘的破木箱底翻出来的,藏了整整十年。
九局主令躺在锦盒中央,青铜表面的云纹泛着冷光。
方仁杰刚把碎片凑过去,主令突然震颤起来,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碎片边缘渗出幽蓝的光,像融化的蜡,缓缓渗进主令的裂痕里。
"判五启动——知命篇。"
声音从头顶炸开,方仁杰踉跄着扶住炕沿。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淡金色的字迹浮在虚空中:"是否‘尝试解析判五能力’‘调取书院相关档案’‘召唤九局执令虚影’?"
他喉结滚动,选了第一个选项。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画面像潮水般涌进来:暴雨夜的书院,十七盏孔明灯飘在飞檐上,十三道身影在偏院聚首,领头的白衣人脖颈处有六瓣梅胎记——下一秒,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光映着烛火,血溅在《论语》卷册上,晕开的墨迹像朵扭曲的花。
"咳..."方仁杰捂住嘴,指缝间溢出腥甜。
他撑着炕沿抬头,正撞进一双清冷的眼睛里。
柳姑娘倚在门框上,月白短打沾着星点泥渍,腰间铁笔还挂着半截未收的绳索。
她扫了眼炕上的主令,又看他泛白的脸:"我在药庐外守了半柱香,你跑太快,差点跟丢。"
方仁杰抹了把嘴角的血,哑声问:"你看到了?"
"看到你怀里的书,和十年前神判门弟子腰间的判令匣一个纹路。"柳姑娘走进来,靴底碾碎了几星灶灰。
她从怀里摸出封信,泛黄的纸页边缘打着卷,"我爹临终前塞给我的,说若遇到六瓣梅标记的人,就把这个给他。"
方仁杰接过信,墨迹已经褪成浅褐,却还能看清关键处:"第五判局候选十三人,皆以六瓣梅为记,若遭不测,当启知命篇..."
"李砚后颈有六瓣梅。"方仁杰抬头,窗外的暮色已经沉成墨色,"书院血案那天,他们不是普通学子。"
柳姑娘的手指扣住铁笔笔尾,指节泛白:"是神判门第五判局的继承人。"
系统提示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淡金色的字迹覆盖了窗外的夜色:"是否‘对比信件与令牌信息’?"
方仁杰的目光在信和主令间游移,青铜表面的云纹突然泛起微光,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他攥紧那封信,指腹触到纸页上凸起的墨痕——那是某个名字的压痕,被刻意刮去,却仍留着浅浅的凹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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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巷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惊飞了檐下的夜鸦。方仁杰望着窗外掠过的黑影,喉间突然泛起苦杏仁的味道,和李砚后颈的气味重叠在一起。
他低头看向主令,云纹里似乎有新的裂痕在生长,像一道通往二十年前的裂缝。
而柳姑娘的铁笔尖,正轻轻点在信上那个被刮去的名字处,发出"嗒"的轻响。
方仁杰的拇指在系统选项上悬了三息。
李砚后颈的六瓣梅还在眼前晃,孙大夫那句"和二十年前症状一样"像根细针扎着太阳穴。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点向"让孙大夫分析死者死因"——李砚还在后堂吊着命,毒药的线索比令牌更急。
"孙老头!"他踹开后堂门时,竹帘"唰"地拍在脸上。
孙大夫正往李砚嘴里灌药汁,药匙碰着牙床叮当响,见他冲进来,浑浊的老眼突然亮得吓人:"你怀里那本书,是《毒经残卷》?"
"先看这个。"方仁杰扯下腰间的布包,把从书院案发现场捡的半片带血衣襟拍在医案上。
孙大夫的指甲掐进衣襟,青布上暗红的血渍里还沾着星点碎末,像被碾成粉的杏仁。
老大夫突然转身,佝偻的背撞得药柜直响。
他踮脚够着最高层的樟木匣,铜锁"咔嗒"弹开时,方仁杰看见匣底压着泛黄的纸卷——最上面那张写着"神判门·戊申年七月十五验尸录"。
"梦魂散。"孙大夫的手指戳在纸页上,墨迹晕开个小团,"二十年前神判门灭门案,十三具尸体胃里都有这东西。"他掀开第二张纸,画像上的尸体脖颈处画着紫斑,和李砚锁骨下的痕迹分毫不差,"这药掺在烟里最难查,吸多了像染了痨病,实则是慢性毒发。"
方仁杰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三天前在书院偏院闻到的甜腻香气——沈管家说那是"安神的梦魂烟",还送了他个檀木盒,说"更夫守夜辛苦,权当谢礼"。
此刻那檀木盒的纹路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盒盖雕着衔珠的鹤,鸟喙里嵌着的机关,转动时会撒出细如粉尘的香料。
"系统!"他在心里低喝。
视网膜上立刻浮起新的选项,淡金色字迹映得李砚苍白的脸有些扭曲:"是否‘前往将军府质问沈管家’‘封锁消息以防泄露’‘召集旧识商议对策’?"
柳姑娘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的铁笔不知何时顶在医案缝隙里,笔尖压出道细痕:"将军府耳目多,你现在冲过去,李砚这条命就悬了。"她的拇指在方仁杰手背上点了两下——这是他们小时候在神判门学的暗语,意思是"稳住,有埋伏"。
方仁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李砚发紫的唇,想起奶娘临死前也是这样,嘴里吐着血沫却还在笑:"小爷,要活着查真相。"他闭了闭眼,选了第二个选项。
"孙大夫,您这匣子里的东西,今晚之后只当没见过。"他抓起案上的验尸录,三两下撕成碎片,扔进炭盆。
火星"噼啪"炸响,纸灰沾着药香飘起来,落在李砚的睫毛上,"柳姑娘,你去西市找老周头,就说我要借他的运菜车——后半夜把李砚送到城外破庙,别让任何人跟着。"
孙大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老大夫的手像块老树根,青筋凸起得吓人:"当年神判门的毒经里,梦魂散的方子只有门主和五判能看。"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你奶娘...她走前托我给你带句话,说‘烟非烟,局中局’。"
方仁杰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钲,暗格里确实有半卷残页,写着"梦魂烟,引魂散"。
原来不是普通的安眠香,是...
"咚——"
更楼的梆子声突然炸响。
方仁杰猛地转头,窗纸上映着个晃动的影子——是个戴斗笠的人,正往药庐后墙摸。
柳姑娘的铁笔"唰"地射出,钉在那人脚边的青石板上,溅起火星:"滚!
再让我看见,戳瞎你的眼!"
影子僵了僵,"扑通"跪下来:"方更夫!
我家老爷说...说您要的那坛女儿红,他明儿一准让人送到!"
方仁杰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扯下窗台上的抹布,擦了擦李砚嘴角的药渍,声音轻得像叹息:"孙大夫,劳您再守他半宿。"他转身时,袖中青铜主令突然发烫,烫得皮肤发红——那是系统在提醒他,有新的线索正在生成。
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方仁杰站在药庐屋顶,望着将军府方向的灯火。
风卷着药香钻进他的衣领,他摸出怀里的檀木盒,机关鸟的喙在指尖硌出个红印。
月光照在盒底,他这才发现,原本以为是花纹的地方,竟刻着极小的"九局"二字。
"如果连梦魂散都与当年有关..."他对着月亮喃喃,喉间泛起苦杏仁的涩味,"那我手中的梦魂烟,又到底是谁留给我的?"
后巷传来野狗的呜咽。
方仁杰低头时,看见柳姑娘正背着李砚往巷口走,运菜车的篷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铺着的新稻草——那是老周头专门晒了三天的,说"小方要的东西,得是最干净的"。
他攥紧檀木盒,指节发白。
系统提示声在耳边响起,这次的字迹比以往更亮:"检测到关键线索重叠,判案空间即将开启——是否进入?"
方仁杰望着李砚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没有六瓣梅,可奶娘说过,神判门的骨血,藏在骨头里。
"进。"他低声说。
屋顶的瓦当突然轻响。
方仁杰抬头,只见一只乌鸦从月亮前掠过,爪间抓着片青铜碎片——和他怀里的主令,纹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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