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光落在谁的眼睛里
苏念合上文件夹，站起身，目光坚定。
“裴家的未来，不需要靠内斗来决定。”她淡淡一笑，“它属于每一个愿意为之努力的人。”
她望向裴明远，
但她也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会议室里余音未落，空气中仍弥漫着紧张的余波。
苏念站在檀木长桌前，双手撑在桌沿上，指节微微发白，心脏却逐渐平稳下来。
她赢了。
但她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
“苏小姐，”那位提出异议的董事终于缓缓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和复杂，“你的确……准备得很周全。”
苏念抬起头，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我不是来斗倒谁的。我只是想让裴母安心，也让这个家不再被内耗吞噬。”
话音落下，几人点头，几人沉默。
徐律师在一旁轻轻颔首，眼神中透出一丝敬佩。
裴明远从旁听席起身，缓步走到她身边，低声开口：“你做得很好。”
苏念转头看他，嘴角牵起一抹浅笑，疲惫却不失温柔：“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裴明远望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胸口某处柔软得不像自己。
他曾经以为掌控才是最强的力量，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强者，是能让人自愿交付信任的人。
他们并肩走出会议室，走廊灯光温暖而明亮，仿佛将过往阴霾尽数洗净。
就在这时，小雨从拐角处跑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图画书，脸颊通红，眼里闪着泪光。
“妈妈！”她扑进苏念怀里，声音哽咽，“老师说……说我可以去普通学校了！”
苏念一怔，随即低头抱住孩子，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眼眶也湿润了几分：“真为你开心，小雨。”
小雨用力点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苏念肩上，却又笑出了声：“我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上课了，也可以学钢琴……像裴叔叔那样。”
裴明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喉结微动。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话：“真正的爱，不是攥在手里怕失去，而是放出去，看它飞向自己的天空。”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母亲为何选择苏念。
那不仅是血缘，更是灵魂的契合与托付。
他走上前，单膝蹲下，轻轻擦去小雨脸上的泪水：“等你开学那天，我陪你弹一首属于你的歌。”
小雨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我要弹给妈妈听！”
夜色渐深。
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出裴明远清冷的侧脸。
他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封刚刚写完的信。
信纸摊开，字迹工整而坚定：
＞ 母亲：
＞ 今天，我看着苏念在董事会里独自面对那些老狐狸，从容不迫、滴水不漏。
她没有哭，也没有退缩。
＞ 我突然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她。
＞ 她不是那个害死你的人，而是你最想守护的孩子。
＞ 原来，有些爱，是要放手才能真正拥有的。
＞ 我曾经囚禁她，用误解和偏执将她困在身边。
可现在我才懂，只有她站在光里，我才能看见自己心底真正的模样。
＞ 谢谢你，妈。
＞ 是你让我遇见了她，也是她，让我找回了你留下的光。
他将信折好，轻轻放进母亲遗留的日记本里，合上封面，闭了闭眼。
窗外风声轻柔，月光洒在窗台上，像是母亲温柔的目光。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苏念缓缓睁开眼，昨夜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正要起身，忽然发现床头静静躺着一张字条。
字迹清隽有力：
＞ “来录音室，我有话要说。”
她怔了怔，心头微微一跳。
录音室？那是裴明远最私密的空间，连她也极少踏足。
她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床，推开房门，听见客厅传来小雨咯咯的笑声。
她走过去，牵起孩子的手：“我们去一个地方。”
小雨仰起头，眨眨眼：“是裴叔叔那里吗？”
苏念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笑意：“对，裴叔叔说，他有话要对我们说。”
她们一前一后走出客厅，穿过长廊，走向那间曾见证他们太多故事的录音室。
推开门的那一刻，苏念的脚步顿了一下。
裴明远背对着她们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下琴键，一段旋律缓缓流淌而出——温柔、深沉，带着淡淡的忧伤，却最终归于明亮与坚定。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
小雨悄悄松开苏念的手，踮着脚走到一边坐下，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满是专注与期待。
苏念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心跳莫名加快。
她曾无数次站在这里，看他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冷冽如冰；也曾被他囚禁在这扇门后，承受误解与偏执；如今，她的掌心还残留着他曾经用力握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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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她听见了不同的情绪——不是控诉，不是惩罚，而是和解，是道歉，是一场迟到的告白。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裴明远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的疤痕，一如那些年梦魇般纠缠他的过往。
但他眼神不再阴郁，反而像洗尽尘埃的月光，清冷中透着柔软。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脚步稳健而坚定。
“苏念。”他的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我曾把你困在屋子里，用偏执和误会将你留在身边。”
他停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
素雅的设计，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圈极细的金线缠绕，如同无声却坚定的承诺。
“现在我想请你走出来，和我一起走向未来。”
小雨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那……那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裴明远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你是我们的宝贝，永远都是。”
苏念眼眶微红，喉咙发紧。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曾经让她恐惧、挣扎，如今却愿意为她卸下所有盔甲的人。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的掌心，轻轻点头。
“我愿意。”
裴明远接过她的手，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吻了吻她的指尖。
这一刻，窗外阳光正好，风声轻柔，仿佛母亲当年的低语，温柔地拂过他们之间。
录音室内，琴声再起，这一次不再是孤独的回响，而是两人命运交织的旋律。
几天后，徐律师送来婚礼筹备方案。
豪华酒店、定制婚纱、百万花艺、明星司仪……每一项都写着“裴家”的规格。
可当徐律师将合同递到苏念手中时，她却只是轻轻翻了几页，便合上文件。
“我不想要那么大的排场。”
裴明远正在调试一架新到的钢琴，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你想怎么来？”
苏念想了想，道：“简单一点就好，只请几个亲近的人，就在录音室外面的花园里。”
裴明远没说话，只是继续低头调试琴键，片刻后才淡淡道：“好。”
徐律师有些惊讶，却识趣地没多问。
离开后，他低声对助理说：“裴总答应得这么快，怕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什么？”
没人回答。
只有风穿过走廊，带着一丝未完成的旋律，悄然飘散。
婚礼筹备的节奏比想象中快。
苏念坚持不要铺张浪费，她想要一场只属于彼此、不被外人打扰的仪式。
裴明远没再争辩，只是默默接下所有细节。
他亲自设计了一套婚礼音乐，命名为《光落在谁的眼睛里》——那是他在录音室里弹给她听的第一段旋律，也是他们关系转折的关键点。
“我重新编了曲子。”他说这话时正坐在琴凳上，手指在黑白键上游走，音符像清晨的露水般一滴滴落下，“从囚禁你，到追随你，我想用音乐告诉你，我的心路。”
苏念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男人真的变了。
婚礼当天，阳光温柔，风也不燥。
录音室外的小花园被布置得温馨雅致。
白色的花瓣铺满石板小径，藤椅上系着浅绿色的丝带，微风吹过，像是有人在轻轻摇晃时间。
宾客不多，却个个真诚。
裴老太太墓前的白菊换成了玫瑰，象征着她终于放下过去，也象征着苏念与裴家真正的和解。
她穿着简约婚纱，肩线柔和，裙摆轻盈，没有繁复的蕾丝，也没有华丽的头纱。
她的头发松松地挽起，插了一朵白色铃兰——裴明远送她的第一朵花。
她独自走上那条铺满花瓣的小路，却在尽头看见裴明远的身影。
他身穿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神情安静而专注，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嘴角微微扬起，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在他眼底。
她挽住他的手臂，听见他低声说：“你真美。”
她笑了，指尖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晚风拂过，琴声响起。
他们的誓言是在星空下交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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