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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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蝶仍是她初见的那样，身段悠悠，眉目楚楚。
“身子可还舒服？”
这时间，程以宁见了不少人，各家夫人小姐挤破脑袋都要往她跟前儿怼。
不愿意也照单全收。
除了太医，只有周梦蝶第一句就问她本人的身体情况。
程以宁说话都不自觉温和了些，“孩子不折腾人，三天后就能下地了。”
二人坐在绥悠堂前院中，春风习习，落英缤纷。
孩子一落地，程以宁就搬回晋王府了，谁劝都不听，就是要回。
太后得了朝瑰点头才敢放人。
要是住在坤宁宫，恐怕这一面是见不了了。
“那就好。”周梦蝶朝她笑，“五岁那年，见过我娘生我弟，差点要了她的命，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人，却落下一身病……每每母亲病痛哀嚎，我都心疼不已胆战心惊，并发誓长大绝不生小孩。”
程以宁：“梦蝶，你是个通透的好姑娘，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绝对会有另一番精彩人生。”
“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也很精彩啊，”周梦蝶不以为意，“帮前朝太子复位诶，多少得算我一个从龙之功吧。”
“可他什么都没给你。”
“没把我霓光刹夺了去就不错了。我跟他说白了就是合作关系，我利用他权势、金钱、头脑，成长着自己；他利用我美貌、交际，完成复仇。”
没有风，樱花瓣仍在飘落，一片落在程以宁面前的茶杯中，像一叶扁舟。
“程以宁，我不喜欢他了。”
“恭喜你，脱离苦海。”
“也恭喜你，”周梦蝶以茶代酒，举杯同贺，“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她的确快要得偿所愿了。
尽管跟周梦蝶所想的“愿”不是同一个，但程以宁依然举杯致谢。
放下茶杯，周梦蝶又说陶絮不是个老实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屡屡钻大臣们的桌底，搞得都要成桃花源污点了。
程以宁要她好生教训她，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喝了大半壶茶，不但没醒神，反而越来越困，最后程以宁趴在桌上睡着了。
失去意识的瞬间，周梦蝶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是不爱他了，但我开始恨他！”
程以宁没睡多久就醒了，天光仍是亮的。马车摇摇晃晃，驶向远方。
不用想也知道，周梦蝶要带她去哪。
李自蹊的旧伤不知好没有，前不久又受了伤，此时若送一个牵肠挂肚的人去前线，他必定会乱神。
战场刀剑无眼，即便是铁人也能给你削成泥，何况一个区区凡人。
若这世界真有他牵肠挂肚之人，朝瑰应该算一个，其次就是刚满月的李简兮。只不过这两人周梦蝶都不方便拐，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好接近的程以宁了。
程以宁并没有选择逃，她隐隐觉得这是回家的路，十分配合，让走就走，给吃就吃。这让周梦蝶更加警觉看着她，深怕是欲擒故纵。
同行的除了周梦蝶还有两位姑娘，轮流驾马车，马不停蹄跑了半个月，停在一家小酒馆面前。
暮色染驼铃，疏柳曳黄沙。一盏羊角灯挑出半幅酒旗，在热风中软软飘着。
程以宁下马车，便被西垂的落日晃住眼，抬手遮了遮，随后被左右两个姑娘架进酒馆。
酒馆中央，胡姬旋身起舞，伴着龟兹乐工的凌凌琵琶音与喝酒划拳的欢笑声，程以宁上了二楼。
随即，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和质问声被抛在身后。
周梦蝶比她走得快很多，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
她推开房门，程以宁问：“这是庇城？”
“嗯，歇一会儿，天亮带你去见李自蹊。”周梦蝶让出身位请她进去。
后者浑然不动，“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李自蹊他对我没有多少感情，你带我去见他也是徒劳，不管我是死是活，他都不会有半点恻隐。”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什么？”周梦蝶觉察出不对，想要上来抓，却被她闪身一躲，捞了个空。
随从的两个姑娘不知何时不见的，程以宁没有了桎梏，一步步退后，用嘴型留给周梦蝶最后一句话，“谢谢你带我回家。”
转身之际，流动的空气掀起裙角，她才像那只粉色蝴蝶，振翅飞向属于自己的世界。
周梦蝶仓皇跟着她跑到梯子口，那蝴蝶已经被黑丝制成的网给网住，佯装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周梦蝶不理解她自投罗网为哪般，但也知道此时找谁才有用。
大源出兵很快，程以宁被眉单军捉住几乎没受什么折磨，刀子刚上脸，就有人冲进来说大源发兵了。
眉单兵估计被大源折磨得够呛，这消息一出帐子里里外外人都乱了阵脚，还是将领一嗓子给人吼回来了。
岑柠成功回到现代——用自己猜测出来的方式。
卧床修养三个月，岑柠才完全康复。
出院那天，收到了一条信息，她正式被母校录取，留校做辅导员，工资不高，但也算个稳定的过渡工作。
以后有机会就跳槽，没机会在学校待着也安逸。
日子悄然过着，岑柠同所有应届毕业生一样，开始忙碌、适应真正步入社会。
虽是留校，但身边的人际关系、工作氛围，一点儿也不比职场清澈。
每天应对迷迷糊糊的学生也就罢了，还要假装巴结上司，不然，一个章能卡你好几天。
工作上的困难没到让岑柠心烦的程度，但最近多梦的毛病却让她身心乏累。
“怎么了小柠？”
看着岑柠又搞错学生名字，秦爽放下手机给她递了一杯水，“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怎么回事？”
“谢谢。”岑柠接过水，喝了一口，揉着太阳穴，在电脑前删删改改，“可能是没睡好吧。”
“可能是你工作压力太大了。”
秦爽是富二代，成绩不够留校，但家里花了点手段，勉强留了下来。
她对这份工作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没那么大压力，能应付就应付过去了。看着岑柠紧锁的眉头，秦爽说：“待会下班了跟我一起去相亲不？帮我掌掌眼。”
键盘声停下，岑柠望着她，“你才多大啊，怎么就相亲了？”
“家族想要维持长久发展，联姻也是其中一项选择。”
岑柠一脸担忧：“这跟封建社会和亲有区别吗？”
“有，和亲不能选啊，至少我现在可以选个顺眼的。”
“我靠，”秦爽头从手机里抬起来，“你今晚必须跟我去了。”
岑柠“嗯？”了一声，手中工作没停。
秦爽起身小蛮腰往桌边一靠，说：“那边带了个军师，你忍心看我孤军奋战吗？”
“可是……”
“就当我替我掌掌眼嘛……”
“好好好——”岑柠忙着，无法一心二用，生怕又出错。
“那说定了啊，七点在云巅吃饭。”
“云巅啊？”
云巅是湖城最高级的会所，主打并非吃食，而是隐私和服务，加之位置坐落在郊区，并不是相亲最好的去处。
而岑柠担心的则是：“这不得花我一个月的工资？”
秦爽啧了一声，“傻姑娘，哪里会让你出钱啊！”
“相亲不AA嘛？”
“怎么可能？那也太没绅士风度了。”秦爽说：“别担心吃垮，对方比我家更有钱，不在乎这一顿饭。我要是和他成了，人家还得给你包大红包呢！”
秦爽看了一眼手机，“他带的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教授，还跟你是一个专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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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还听过他的课呢。”
“可以可以，这样就不愁冷场了……”秦爽抿着笑，对着手机点头，看起来对这个相亲对象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秦爽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敲定时间地点后，又问了另一位男士的基本情况。
“啊？在浴室晕倒，晕了还一年三个月前才醒啊？”秦爽打着电话往外走，“没事没事，本来还想介绍给我闺蜜，她最喜欢老古板了，教授应该会是她的理想型。但是她刚刚朝我疯狂摇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没有意愿。就随他们接触吧……”
岑柠做完手里的表格刚好六点半，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一辆限量轿和一辆保姆车先后跑停在行政楼外，秦爽率先下了车，火红色抹胸晚礼服穿在她身上更显英气。
保姆车下来五个穿着西装的男女，女生拖着行李箱，男生去开车后门。
摸不清秦爽这是唱哪出，刚想问，车后门朝外打开，各色晚礼服映入眼帘。
“这是做什么？”岑柠不解，“你已经打扮得很漂亮了诶。”
“难道你打算带着这一股子班味儿去约会么？我的好朋友，”秦爽朝那立式衣架走去，转身朝她抛了个媚眼儿，“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我的朋友圈，决不能让人看扁了你！”
岑柠慢吞吞靠近，小声道：“这要很多钱吧……”
秦爽揽着她的肩膀，头挨着头，同样小声道：“好好享受就是，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半小时后，限量轿跑停在云巅门口，主驾驶门打开，黑色红底高跟鞋落地，自下往上看英气张扬，另一身香槟色鱼尾裙的女生安静温吞。
秦爽把钥匙丢给门童泊车，带着岑柠往里走。
这会所大堂是现代简约风，跟着秦爽上了电梯到十三楼，门一打开，龙涎香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其他味道，令岑柠生出又穿回去了的错觉。
味道并不清晰，可她对味道的灵敏与熟悉，全都来自一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期待又恐慌，脑子一遍一遍说着停下，脚步却从未落下。
再看周围人穿着都是新中式或简单礼服，有种时空扭曲的错乱感，可并不违和。
往里走龙涎香淡了，另一种味道却越来越重，说难以言喻，并不是难闻，相反是香的，但是认知之外的香，花果树木都难以找到与之相对应的气味。
穿过各种木门窗，秦爽忽然停住了，深吸一口气，捋了捋胸口，推门而入。
就是那一刹那，模糊的味道忽然清晰了起来。
岑柠站在门边，正对面便是一个男人。
那男人神色温温，嘴角带笑，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是没有攻击力的书卷气。
别人同他说话，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一副了然之态。
男人仿佛若有所觉，眼神转到门口，先是一愣，可能是觉得不礼貌，转了头。
她很确定，他第一眼看的肯定是自己。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岑柠眼里，那薄而浅的唇一张一合，看嘴型，他在说“她们来了”。
两个男人率先起身。许是看对了眼，那男人自我介绍都只跟秦爽做，后者同样，压根儿没管他们俩。
男人无奈笑了笑，也只朝岑柠伸出节骨分明的手——
“你好，我叫李君回。”
他跟李自蹊有着同一张脸，用如出一辙的举止气质，以及岑柠梦里时常能听到的嗓音。
“你好，我叫岑柠。”岑柠轻轻回握了一下，干燥温暖的触感从掌心直达心底，酥酥麻麻，战栗不已。
她挨着他坐下，不经意撇到男人发梢沾上的一点暖光，电梯口那丝模糊的香味一下子清晰明了。
不是李自蹊的草木香。
而是奶味的阳光。
香甜又温暖。
（全文完）
“身子可还舒服？”
这时间，程以宁见了不少人，各家夫人小姐挤破脑袋都要往她跟前儿怼。
不愿意也照单全收。
除了太医，只有周梦蝶第一句就问她本人的身体情况。
程以宁说话都不自觉温和了些，“孩子不折腾人，三天后就能下地了。”
二人坐在绥悠堂前院中，春风习习，落英缤纷。
孩子一落地，程以宁就搬回晋王府了，谁劝都不听，就是要回。
太后得了朝瑰点头才敢放人。
要是住在坤宁宫，恐怕这一面是见不了了。
“那就好。”周梦蝶朝她笑，“五岁那年，见过我娘生我弟，差点要了她的命，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人，却落下一身病……每每母亲病痛哀嚎，我都心疼不已胆战心惊，并发誓长大绝不生小孩。”
程以宁：“梦蝶，你是个通透的好姑娘，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绝对会有另一番精彩人生。”
“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也很精彩啊，”周梦蝶不以为意，“帮前朝太子复位诶，多少得算我一个从龙之功吧。”
“可他什么都没给你。”
“没把我霓光刹夺了去就不错了。我跟他说白了就是合作关系，我利用他权势、金钱、头脑，成长着自己；他利用我美貌、交际，完成复仇。”
没有风，樱花瓣仍在飘落，一片落在程以宁面前的茶杯中，像一叶扁舟。
“程以宁，我不喜欢他了。”
“恭喜你，脱离苦海。”
“也恭喜你，”周梦蝶以茶代酒，举杯同贺，“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她的确快要得偿所愿了。
尽管跟周梦蝶所想的“愿”不是同一个，但程以宁依然举杯致谢。
放下茶杯，周梦蝶又说陶絮不是个老实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屡屡钻大臣们的桌底，搞得都要成桃花源污点了。
程以宁要她好生教训她，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喝了大半壶茶，不但没醒神，反而越来越困，最后程以宁趴在桌上睡着了。
失去意识的瞬间，周梦蝶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是不爱他了，但我开始恨他！”
程以宁没睡多久就醒了，天光仍是亮的。马车摇摇晃晃，驶向远方。
不用想也知道，周梦蝶要带她去哪。
李自蹊的旧伤不知好没有，前不久又受了伤，此时若送一个牵肠挂肚的人去前线，他必定会乱神。
战场刀剑无眼，即便是铁人也能给你削成泥，何况一个区区凡人。
若这世界真有他牵肠挂肚之人，朝瑰应该算一个，其次就是刚满月的李简兮。只不过这两人周梦蝶都不方便拐，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好接近的程以宁了。
程以宁并没有选择逃，她隐隐觉得这是回家的路，十分配合，让走就走，给吃就吃。这让周梦蝶更加警觉看着她，深怕是欲擒故纵。
同行的除了周梦蝶还有两位姑娘，轮流驾马车，马不停蹄跑了半个月，停在一家小酒馆面前。
暮色染驼铃，疏柳曳黄沙。一盏羊角灯挑出半幅酒旗，在热风中软软飘着。
程以宁下马车，便被西垂的落日晃住眼，抬手遮了遮，随后被左右两个姑娘架进酒馆。
酒馆中央，胡姬旋身起舞，伴着龟兹乐工的凌凌琵琶音与喝酒划拳的欢笑声，程以宁上了二楼。
随即，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和质问声被抛在身后。
周梦蝶比她走得快很多，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
她推开房门，程以宁问：“这是庇城？”
“嗯，歇一会儿，天亮带你去见李自蹊。”周梦蝶让出身位请她进去。
后者浑然不动，“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李自蹊他对我没有多少感情，你带我去见他也是徒劳，不管我是死是活，他都不会有半点恻隐。”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什么？”周梦蝶觉察出不对，想要上来抓，却被她闪身一躲，捞了个空。
随从的两个姑娘不知何时不见的，程以宁没有了桎梏，一步步退后，用嘴型留给周梦蝶最后一句话，“谢谢你带我回家。”
转身之际，流动的空气掀起裙角，她才像那只粉色蝴蝶，振翅飞向属于自己的世界。
周梦蝶仓皇跟着她跑到梯子口，那蝴蝶已经被黑丝制成的网给网住，佯装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周梦蝶不理解她自投罗网为哪般，但也知道此时找谁才有用。
大源出兵很快，程以宁被眉单军捉住几乎没受什么折磨，刀子刚上脸，就有人冲进来说大源发兵了。
眉单兵估计被大源折磨得够呛，这消息一出帐子里里外外人都乱了阵脚，还是将领一嗓子给人吼回来了。
岑柠成功回到现代——用自己猜测出来的方式。
卧床修养三个月，岑柠才完全康复。
出院那天，收到了一条信息，她正式被母校录取，留校做辅导员，工资不高，但也算个稳定的过渡工作。
以后有机会就跳槽，没机会在学校待着也安逸。
日子悄然过着，岑柠同所有应届毕业生一样，开始忙碌、适应真正步入社会。
虽是留校，但身边的人际关系、工作氛围，一点儿也不比职场清澈。
每天应对迷迷糊糊的学生也就罢了，还要假装巴结上司，不然，一个章能卡你好几天。
工作上的困难没到让岑柠心烦的程度，但最近多梦的毛病却让她身心乏累。
“怎么了小柠？”
看着岑柠又搞错学生名字，秦爽放下手机给她递了一杯水，“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怎么回事？”
“谢谢。”岑柠接过水，喝了一口，揉着太阳穴，在电脑前删删改改，“可能是没睡好吧。”
“可能是你工作压力太大了。”
秦爽是富二代，成绩不够留校，但家里花了点手段，勉强留了下来。
她对这份工作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没那么大压力，能应付就应付过去了。看着岑柠紧锁的眉头，秦爽说：“待会下班了跟我一起去相亲不？帮我掌掌眼。”
键盘声停下，岑柠望着她，“你才多大啊，怎么就相亲了？”
“家族想要维持长久发展，联姻也是其中一项选择。”
岑柠一脸担忧：“这跟封建社会和亲有区别吗？”
“有，和亲不能选啊，至少我现在可以选个顺眼的。”
“我靠，”秦爽头从手机里抬起来，“你今晚必须跟我去了。”
岑柠“嗯？”了一声，手中工作没停。
秦爽起身小蛮腰往桌边一靠，说：“那边带了个军师，你忍心看我孤军奋战吗？”
“可是……”
“就当我替我掌掌眼嘛……”
“好好好——”岑柠忙着，无法一心二用，生怕又出错。
“那说定了啊，七点在云巅吃饭。”
“云巅啊？”
云巅是湖城最高级的会所，主打并非吃食，而是隐私和服务，加之位置坐落在郊区，并不是相亲最好的去处。
而岑柠担心的则是：“这不得花我一个月的工资？”
秦爽啧了一声，“傻姑娘，哪里会让你出钱啊！”
“相亲不AA嘛？”
“怎么可能？那也太没绅士风度了。”秦爽说：“别担心吃垮，对方比我家更有钱，不在乎这一顿饭。我要是和他成了，人家还得给你包大红包呢！”
秦爽看了一眼手机，“他带的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教授，还跟你是一个专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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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可以，这样就不愁冷场了……”秦爽抿着笑，对着手机点头，看起来对这个相亲对象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秦爽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敲定时间地点后，又问了另一位男士的基本情况。
“啊？在浴室晕倒，晕了还一年三个月前才醒啊？”秦爽打着电话往外走，“没事没事，本来还想介绍给我闺蜜，她最喜欢老古板了，教授应该会是她的理想型。但是她刚刚朝我疯狂摇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没有意愿。就随他们接触吧……”
岑柠做完手里的表格刚好六点半，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一辆限量轿和一辆保姆车先后跑停在行政楼外，秦爽率先下了车，火红色抹胸晚礼服穿在她身上更显英气。
保姆车下来五个穿着西装的男女，女生拖着行李箱，男生去开车后门。
摸不清秦爽这是唱哪出，刚想问，车后门朝外打开，各色晚礼服映入眼帘。
“这是做什么？”岑柠不解，“你已经打扮得很漂亮了诶。”
“难道你打算带着这一股子班味儿去约会么？我的好朋友，”秦爽朝那立式衣架走去，转身朝她抛了个媚眼儿，“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我的朋友圈，决不能让人看扁了你！”
岑柠慢吞吞靠近，小声道：“这要很多钱吧……”
秦爽揽着她的肩膀，头挨着头，同样小声道：“好好享受就是，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半小时后，限量轿跑停在云巅门口，主驾驶门打开，黑色红底高跟鞋落地，自下往上看英气张扬，另一身香槟色鱼尾裙的女生安静温吞。
秦爽把钥匙丢给门童泊车，带着岑柠往里走。
这会所大堂是现代简约风，跟着秦爽上了电梯到十三楼，门一打开，龙涎香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其他味道，令岑柠生出又穿回去了的错觉。
味道并不清晰，可她对味道的灵敏与熟悉，全都来自一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期待又恐慌，脑子一遍一遍说着停下，脚步却从未落下。
再看周围人穿着都是新中式或简单礼服，有种时空扭曲的错乱感，可并不违和。
往里走龙涎香淡了，另一种味道却越来越重，说难以言喻，并不是难闻，相反是香的，但是认知之外的香，花果树木都难以找到与之相对应的气味。
穿过各种木门窗，秦爽忽然停住了，深吸一口气，捋了捋胸口，推门而入。
就是那一刹那，模糊的味道忽然清晰了起来。
岑柠站在门边，正对面便是一个男人。
那男人神色温温，嘴角带笑，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是没有攻击力的书卷气。
别人同他说话，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一副了然之态。
男人仿佛若有所觉，眼神转到门口，先是一愣，可能是觉得不礼貌，转了头。
她很确定，他第一眼看的肯定是自己。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岑柠眼里，那薄而浅的唇一张一合，看嘴型，他在说“她们来了”。
两个男人率先起身。许是看对了眼，那男人自我介绍都只跟秦爽做，后者同样，压根儿没管他们俩。
男人无奈笑了笑，也只朝岑柠伸出节骨分明的手——
“你好，我叫李君回。”
他跟李自蹊有着同一张脸，用如出一辙的举止气质，以及岑柠梦里时常能听到的嗓音。
“你好，我叫岑柠。”岑柠轻轻回握了一下，干燥温暖的触感从掌心直达心底，酥酥麻麻，战栗不已。
她挨着他坐下，不经意撇到男人发梢沾上的一点暖光，电梯口那丝模糊的香味一下子清晰明了。
不是李自蹊的草木香。
而是奶味的阳光。
香甜又温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