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捧珠侍女
春花望着被雷光缠绕、奄奄一息的女儿，心头宛如被万千钢针攒刺，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尘埃。+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额头触及冰冷石板，声音带着浓重哭腔：
“前辈！小妖知错了！求前辈收了神通吧！”
泪水混合着尘土，在她脸颊划出狼狈的痕迹。
“小女修为浅薄，才区区五百年道行，实在受不住前辈这五雷正法的神威啊！”
贾琮瞧着小莲与明珠的惨状，焦黑的身躯微微抽搐，青烟袅袅，脸上亦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
（糟糕，竟忘了老天师在这石甲道袍上刻录了雷纹符篆，下手似乎重了些……）
他轻咳一声，掩饰那份微窘，心念微动。
捆缚在小莲和明珠身上的雷纹绳索，表面雷光迅速黯淡，随即如流水般回缩。
绳索化作青芒，倏然飞回贾琮身上，重新凝聚成那件朴素的青色道袍，完美贴合，不见丝毫褶皱。
雷电之力骤然消失，小莲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赤红鱼尾无力垂落，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明珠亦是浑身焦黑，妖气萎靡不堪，发髻散乱，嘴角残留血沫，但她那双眸子里的不甘与愤怒，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挣扎着，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虽然衣衫破碎，狼狈至极，却依旧倔强地昂起头颅，色厉内荏地瞪视贾琮：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贾琮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差点失笑，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杀你？”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戏谑弧度。
“忘了告诉你，我出身公侯之家，自幼锦衣玉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超过三年的河鲜，我都不屑入口。”
“你这小妖精，修行怕是不止三百年，都快成老妖婆了。￠餿?飕,小¨税*徃￠ -哽.鑫′醉,全+
除了那蚌壳硬些，内里的肉，想必定是又老又柴，我杀你作甚？
塞牙吗？”
明珠本就因雷击而气血翻涌，听闻此言，更是气得一张俏脸阵红阵白。
贾琮仿佛未觉，故意又添一句：
“哦，对了，你是蚌精是吧？
那你身上可有藏着什么‘明珠’宝贝？
若有，不妨拿出几颗，我正好缺些像样的首饰，送给我家里的姐姐妹妹们把玩。”
“你！”
明珠被贾琮这番话语挤兑得浑身发抖，自己的名讳竟被如此戏谑，让她又羞又怒。
脸颊涨得通红，最终“呸”了一声，恨恨地扭过头去，不肯再看贾琮那张可恶的笑脸。
春花此刻搀扶着女儿，看着贾琮这略带孩子气的揶揄模样，再联想他先前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惊天实力，心中对他的判断终于清晰起来。
眼前这少年，这般年纪便有如此骇人修为，要么是上界大能转世渡劫，要么便是身负逆天机缘的应劫之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这区区水族精怪可以得罪的。
她连忙将女儿小莲扶稳，再次对着贾琮深深一揖，态度比之前更加谦卑恭敬。
“道长神通广大，小妖母女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道长虎威，还请道长恕罪，恕罪则个！”
贾琮摆摆手，脸上的戏谑敛去，笑容变得和煦几分：
“前辈不必如此多礼。
先前便说过，你我以道友相称即可。”
他微微沉吟，似在组织言词。
“实不相瞒，我久在山中（荣国府）闭门苦修，一心向道，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
今日偶见道友法力精深，神完气足，魂魄圆融，隐有飞升之兆，一时见猎心喜，才忍不住想与道友切磋一番，印证所学，并无恶意。?x·g+g￠d+x~s\.?c~o,m′”
春花听到“印证所学”西个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腹诽：
您那叫印证所学？我们母女连同那蚌精，差点被您老人家打得魂飞魄散好吗……
但这话，她万万不敢宣之于口。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女儿小莲的伤势，发现只是妖力消耗过大，以及受了些皮外电击伤，筋骨脏腑并无大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着贾琮神色温和，似乎真的没有赶尽杀绝、追究自己闯禁盗宝之意，春花苦笑着，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道长既是此意，小妖……敢不从命？
只是……”
她面露忧色，忌惮地瞥了一眼清虚观前院法会方向，隐隐传来的钟磬梵唱之声，此刻听来却如同催命的符箓。
“当代天师嫉恶如仇，威名赫赫，我等妖族在此逗留过久，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妖身死事小，只是小女她……”
贾琮颔首，表示理解：
“嗯，天师那边确实需要顾虑。
也罢，今日此地，的确不便久留。”
他目光转向春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
既然如此，道友便留下一个栖身之处的地址
待此间事了，我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届时再与道友‘坐而论道’，一同探讨那飞升大道之玄妙。”
贾琮说话间，加重了“坐而论道”西字的语气，眼神深邃，意有所指。
“道友可莫要避而不见，存了侥幸之心。
否则，下次见面，你我之间，恐怕就不是道友，而是仇敌了。”
春花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心中一凛，知道今日之事绝无可能敷衍了事，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道长放心，但有召唤，小妖母女绝无二话。
只是……只是我母女二人，如今栖身于京城当朝宰相府后花园的荷塘之中，恐道长来访多有不便。”
“宰相府？”
贾琮闻言，眉头微微一蹙。
“贵母女怎会将洞府选在那等官宦人家的喧嚣之地？”
春花苦笑一声，解释缘由：
“道长有所不知。
其实早在前朝之时，那处池塘便是我们母女的栖身之所，经营了数百年。
如今的这位宰相大人，反倒是后来者……”
这么一说，贾琮便明白了其中关窍，想来是凡人府邸几经易主，而水府依旧。
他略一思忖，便有了计较：
“也罢，宰相府人多眼杂，确有不便。
待你母女二人回去好生修养，伤势痊愈之后，可径首前往荣国府贾家寻我便是。
倒也不急于一时。”
春花闻听此言，如蒙大赦，连忙再次对贾琮深施一礼，感激涕零。
随后，她不敢再有片刻耽搁，拉着依旧惊魂未定、面色苍白的小莲，周身水光一闪，化作一道涟漪般的光影，仓惶遁去，转瞬消失在庭院之中。
庭院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贾琮，以及站在原地，俏脸变幻不定，显得一脸忐忑、不知所措的蚌精明珠。
明珠看着贾琮，贝齿轻咬下唇，似乎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颤声发问：
“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贾琮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围着明珠缓缓转了两圈，口中发出“啧啧”之声。
“方才不是还挺硬气，口口声声喊着要杀要剐吗？
怎么这会儿便怂了？
拿出你先前勇闯龙虎山禁地，飞身盗宝的那股子勇气来啊！”
明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打量。
只能强压心中的羞愤与恐惧，梗着脖子，气鼓鼓地回敬一句：
“能活着，谁又想死！”
贾琮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明珠那张虽然沾染尘土、略显狼狈，却依旧难掩清丽秀色的容颜。
以及她那双倔强不屈、带着几分水汽氤氲的眼眸上，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明珠悠悠开口。
“看你资质尚可，根骨也还算不差，姿色嘛……勉强也还过得去。
正好我身边缺个端茶倒水、打扇磨墨的使唤人。
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我，给我当个‘捧珠侍女’，如何？”
“什么？！捧珠侍女？
我堂堂修行七百载的明珠仙子，即便是那海龙王的龙宫里头也有一席之地。
给你这黄口小儿当侍女？！”
明珠一双美目瞬间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但转瞬之间，她眼珠灵动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竟露出一抹兴奋之色，急切追问：
“这可是你说的啊！
不许反悔！
咱们……咱们击掌为誓！”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倒把贾琮给弄得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嘀咕：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忌讳或者好处在里面？
不过转念一想，以自己如今的修为道行，以及在俗世中的身份地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即轻哼了两声，伸出手掌。
明珠见状，毫不犹豫地伸出白皙手掌，“啪”的一声，与贾琮的手掌清脆相击。
三击掌毕，这桩看似荒唐的约定，便算是就此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