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断发明志
争论再次爆发,女兵们分成两派——一方认为训练过于残酷不人道,另一方则认为这是成为特种兵的必经之路。
许小暖没有参与争论。
她盯着自已的手掌——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疼痛依然清晰,但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已不再那么恐惧明天的训练了。
“都闭嘴!快收拾,教官马上就来!”
李建国突然沙哑着嗓子吼道。
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没有人敢违抗,这个在训练中晕倒又坚持回来的女兵的命令。
部队讲究用实力说话。
刚才许小暖表现得最厉害,所以现在她发话,大家都愿意听。
宿舍里,女兵们正艰难地收拾着被酒精浸湿的作训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水味。
许小暖刚把湿透的背心拧干。
突然——“哐!哐!哐!”
敲门声骤然响起,所有人动作一顿,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电推子放在门口。”
门外传来赵楠冷硬的声音,“所有人理短发,理发要求——头发可以比男兵长五厘米。”
“给你们两个小时剪头发,两个小时后集合。”
话音落下,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死寂。
“什么?!”
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兵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已的头发,声音发颤:“要……要剪掉?”
许小暖也愣住了。
她的头发虽然不算特别长,但也留到了肩膀下,平时训练时扎成马尾,是她为数不多还能保留一点女性特征的地方。
“我不剪!”一个文艺兵突然崩溃地哭出声,“我留了五年!五年啊!”
李建国沉默地走到门口,推开门,果然看到三个电推子整齐地摆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转身走回宿舍,目光扫过所有人。“要剪。”她嗓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凭什么?!”长发女兵红着眼眶,“头发长短跟战斗力有什么关系?!”
“战场上,长发容易被敌人抓住,影响行动。”高芸冷冷道,“而且,特种兵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东西。”
“可……可我是女兵啊!”文艺兵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们又不是男兵……”
“在这里,没有男女之分。”林雪叹了口气,“只有合格和不合格。”
“我不干了!”
长发女兵猛地抓起自已的背包,声音哽咽:“我退出!我宁愿回原部队!”
“我也是!”文艺兵哭着跟上。
“我……我也退出。”另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兵低着头,声音微弱,“我受不了了……”
宿舍里一片死寂。
李建国没拦她们,只是把电推子放在桌上,然后坐回自已的床铺,开始梳理自已的短发。
她的头发本来就不长,只需要稍微修剪一下。
许小暖看着那三个女兵收拾东西离开,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又少了三个人。
“还有人要走吗?”
高芸环视一圈,声音平静,“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人回答。“好。”
高芸点点头,拿起电推子,直接对准自已的马尾,“咔嚓”一声,一缕黑发落地。
许小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第二把电推子。
她的手在抖。
真的要剪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已——马尾辫是她从海军陆战队时就留着的。
每次训练累到崩溃时,她都会摸摸自已的头发,告诉自已:“再坚持一下。”
可现在,连这点小小的慰藉都要被剥夺了。
“小暖……”
林雪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帮你?”
许小暖咬了咬牙,摇头:“我自已来。”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电推子,对准自已的马尾——“咔嚓。”
一缕黑发落地。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但她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好样的。”
高芸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宿舍里,剩下的女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拿起电推子,有人一边剪一边哭,有人咬着牙一声不吭。
但没人再提退出。
她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回头。
李建国看着她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这才像话。
李建国看着宿舍里剩下的女兵们一个个剪短了头发,虽然有人红着眼眶,但没有人再退缩。
这才像特种兵的样子。
她刚把电推子放回桌上,宿舍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哔——!”“集合!”纪寒的声音穿透门板,冰冷而锋利。
女兵们条件反射般跳起来,顾不得满地的碎发,迅速列队冲出宿舍。
训练场上,纪寒背着手站在烈日下,身旁是面无表情的赵楠和王铁柱。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你们去吃个下车面吧。”纪寒淡淡道,“吃完继续训练。”
女兵们面面相觑——终于能吃饭了!然而,当她们被带到食堂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每人面前只有一小碗清汤面,飘着几根菜叶,连片肉都没有。
“就……就这?”一个女兵忍不住小声问。
“这叫‘下车面’。”
王铁柱冷笑,“特种部队的传统——新兵入营第一顿,就这么多。”
许小暖盯着那碗面,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她们经历了爬行、酒精消毒、剪头发……体力早已透支。
这一小碗面,连塞牙缝都不够。但没人敢抱怨。
女兵们沉默地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三分钟不到,碗里连一滴汤都不剩。
“吃完了?”
纪寒扫视一圈,“那就继续训练。”
下午的训练项目是爬术。
不是普通的匍匐前进,而是在泥浆、铁丝网和碎石混合的障碍场里,连续爬行两小时。
“动作要快!身体贴地!”
孟石厉声喝道,“谁要是敢偷懒,今晚别想吃饭!”
女兵们咬着牙,一个接一个地扑进泥浆里。
泥水混着汗水,浸透了作训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铁丝网刮蹭着刚刚剪短的头发,碎石硌着还未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