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退出吧
"
陈锋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
"没错。这就是特种兵每天面对的现实。”
“悬崖、沼泽、雷区、敌人的子弹...死亡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
"
他走近几步，作训靴踩在湿泥上发出咯吱声响。
张菲菲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火药的气息。
"现在，给你们三十秒考虑。
"
陈锋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接受不了这种生活的人，可以退出。没人会笑话你们。
"
一阵沉默。
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啼叫，尖锐得像是警报。
一位女兵的嘴唇开始颤抖。
她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我...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对不起...我真的不行了...
"
王梅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张菲菲则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又回到了沼泽边，看着队友慢慢下沉的那种无力感。
陈锋点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明智的选择。”
“待会儿有车送你去普通部队报到。
"
他的目光转向张菲菲和王梅，
"你们两个呢？
"
王梅咬着下唇，脸上的泥浆已经干裂，像是一张破碎的面具。
张菲菲能看出她在挣扎——那双眼睛里既有恐惧，又有不甘。
"我...留下。
"王梅最终说道，声音比想象中坚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张菲菲。
她突然意识到，自已的决定不仅关乎个人，更会影响剩下的队友。
如果她也退出，王梅将独自面对接下来的魔鬼训练。
"我也留下。
"
张菲菲听见自已说。
这个决定比她预想的要轻松许多，仿佛在沼泽中挣扎时，某种东西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陈锋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满意，又像是嘲讽。
“去清洗吧，二十分钟后集合。
"
他转身走向那堆装备，背影如同铁塔般不可撼动。
小溪边，女兵们沉默地清洗着身上的泥垢。
王梅主动帮退出的女兵梳理打结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品。
"对不起...
"女兵又一次道歉，声音哽咽，
"我不是懦夫...只是当泥浆漫到我脖子时，我突然想到了我妈...
"
"别说了。
"
王梅打断她，用力拧干毛巾，
"没人怪你。
"
张菲菲蹲在溪边，机械地搓洗着作训服上的泥渍。
愤怒、困惑、后怕...各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腾。
她想起纪寒教官看着许小暖时眼中的赞许，想起陈锋布置这个死亡陷阱时的冷静，想起李琪陷入沼泽时绝望的眼神...
"你们说，
"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有必要把人逼到这种地步吗？
"
李琪停下动作，湿漉漉的毛巾滴着水。
"也许...
"她斟酌着词句，
"也许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百倍。
"
退出的女兵的抽泣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张菲菲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把作训服领口的泥渍清理干净。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会想你们的..."她抱住张菲菲，眼泪浸湿了对方的肩膀。
二十分钟后，当张菲菲和王梅整齐列队站在陈锋面前时，退出的已经坐上了离营的吉普车。
透过扬起的尘土，张菲菲看见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
"从现在开始，你们将接受更高级别的训练。
"
陈锋的声音把张菲菲和王梅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
夜幕笼罩训练营，篝火在风中摇曳，投下女兵们疲惫的身影。
张菲菲抱膝坐在火堆旁，感受着热量舔舐她脸上未愈的划痕。
王梅紧挨着她，正用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线，一圈又一圈。
"给。
"李建国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递来两杯冒着热气的液体，
"野姜煮的，能驱寒。
"
张菲菲接过，滚烫的杯壁灼着她的指尖，却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她小心啜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立刻冲上鼻腔，眼泪差点流出来。
"建国，
"王梅捧着杯子，声音轻得几乎被篝火噼啪声掩盖，
"今天...你有没有想过退出？
"
李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火光在他刚毅的脸上跳动。
"有一点。
"他最终承认，
"当看到退出的人上车的时候。
"
这个回答让张菲菲惊讶地抬头。
在她印象中，李建国就像块石头，从不动摇。
"幸亏你们这几个和我熟悉的没退出。
"
高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李建国旁边，
"不然我都怕自已坚持不下去。
"
许小暖也从黑暗中现身，手里拿着几块压缩饼干。
"今天的沼泽...
"
她欲言又止，把饼干分给大家，
"我听说是纪教官特意选的区域。
"
张菲菲握杯子的手一紧。
她早该猜到的。
那片沼泽出现得太巧合，陈锋的装备准备得太充分。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陷阱，不仅考验她们的生存技能，更是在测试她们的心理防线。
篝火旁陷入沉默。
每个人都在想着那个哭着说
"想妈妈
"的女孩，想着如果是自已面临那种绝望，会做出什么选择。
"集合！
"
纪寒的声音如同炸雷般撕裂夜空。
女兵们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杯子、食物掉了一地。
张菲菲的姜茶洒在作训靴上，但她顾不上擦拭，迅速站到队列中。
纪寒背着手在队伍前来回踱步，月光下的脸如同刀刻般冷硬。
他停在队列中央，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张脸。
"经过今天的训练，我想你们已经明白了特种兵意味着什么。
"
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死亡、伤残、精神崩溃，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
张菲菲感到身旁的王梅微微颤抖。
"女兵不适合做特种兵。
"
纪寒突然提高音量，
"生理结构、心理素质、抗压能力，你们天生就比男兵差一截。”
“我不想带女兵，太麻烦。
"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张菲菲心里。
她咬紧牙关，指甲陷入掌心。
"现在，
"纪寒继续道，
"给你们最后一次退出的机会。想走的，向前一步。”
“明天一早有车送你们回原部队，档案上不会有任何不良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