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是时候该回京了！
雾气散尽，白莲圣女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贾珺站在原地。
他的手中，还紧紧捏着那块刚刚扯下来的白色面纱。
面纱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和他自己温热的鲜血。
林府……
贾府……
待无生老母复苏，都难逃灭亡？
随着白莲教圣女的消失，战场上那震天的喊杀声，戛然而止！
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前一秒还状若疯魔，用牙齿、用指甲、用血肉之躯疯狂冲击着钢铁盾阵的数千名白莲教徒，在同一时间，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眼中那骇人的赤红色，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与空洞。
“嗬……”
他们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随即，成片成片地倒下。
惨烈血腥的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伤兵压抑的呻吟声，以及兵器甲叶上滴落的鲜血，在提醒着所有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的可怕。
“主上！”
周彦浑身浴血，提着还在滴血的佩刀，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他看着独自一人站在庙前，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贾珺，脸上写满了担忧。
“主上，您……您没事吧？”
贾珺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圣女消失的地方。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我没事。”
“清点伤亡。”
贾珺的声音再次响起。
“封锁整个码头，将所有活口，全部严加看管！”
“遵命！”
周彦心头一凛，不敢再多问，立刻抱拳领命，转身去传达指令。
整个码头，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玄甲卫和锦衣卫们迅速行动，将那些瘫软在地的教徒一个个捆绑起来，同时开始救治己方的伤员，清理血腥的战场。
而贾珺，独自一人，缓缓走向了码头的边缘，陷入了沉思。
那张脸……
那个温柔似水的可卿，她怎么会是白莲教的妖女？
不！
绝对不是她！
贾珺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想。
没错，那张脸，一模一样，美得让人窒息，也熟悉到让他心颤。
可是，眼神不对！
秦可卿的眼神，是温柔的，是含蓄的，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惹人怜爱。
而那个妖女的眼神，是高高在上的，是漠然的，充满了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与狂热！
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灵魂！
两个人！
绝对是两个人！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又毫无关系的人？
双胞胎？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贾珺想起了那个妖女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待无生老母的力量彻底复苏，什么贾府，什么林府，都难逃灭亡！”
贾府！林府！
她为什么偏偏点出这两个地方？
这绝非一句随口说出的空泛威胁！
这背后，必然有着某种惊天的联系！
癞头和尚……白莲教……无生老母……
一个个线索，在他脑中飞速地串联起来！
那和尚说他是“异数”，身负气运与杀孽，要度化他。
这妖女说他是最完美的“祭品”，要用他的血，他的命，来献祭给那所谓的无生老母！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而现在，连林家也被牵扯了进来！
这一切的背后，绝对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魏的巨大阴谋！
而这个阴谋的核心，似乎就与贾、林两府的气运有关！
贾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锐利。
他不再是那个刚刚重生，只想着报仇雪恨的死囚。
如今的他，是冠军侯，是京营节度使，他有要守护的人，有要承担的责任！
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他身边的人，他都会让对方，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无论是神，是佛，还是妖魔！
扬州的事情，到此，算是了结了。
汪家已除，后续盐务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白莲教的势力，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京城！
他必须要亲眼确认！
确认秦可卿的安危！
也想从秦可卿那里，找到一丝，关于那个妖女的线索！
贾珺猛地转过身。
那一瞬间，他眼中所有的迷茫与惊骇尽数褪去，只剩下山崩海啸般的决然与冷酷！
他看着已经将战场基本控制住的周彦，吩咐道：
“周彦！”
贾珺顿了顿，目光越过无数的人头，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是时候该回京了！”
扬州的天，该晴了。
可他知道。
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那里，等着他！
......
当林如海在亲卫的簇拥下，脚步匆匆地赶到漕运码头时，眼前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让他这位见惯了宦海沉浮的巡盐御史，当场变了脸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河水的腥气和尸体特有的味道，几乎能将人熏得晕厥过去。
地面上，血流成河。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那些身穿白衣的教徒尸体，堆积如山，死状凄惨无比。
而扬州营的官兵，此刻正手脚发软地清理着战场，许多年轻的士兵甚至扶着墙壁，在一旁干呕不止。
这场面，太过惨烈！
林如海的目光，穿过这片修罗场，最终定格在了那个独自站在河神庙前的身影上。
贾珺。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被鲜血浸透的玄甲，手持黑枪，静静地站在那里。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如海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些倒在地上的白莲教徒，他们虽然死了，但脸上那股疯魔般的狂热，依旧清晰可见。
直到这一刻，林如海才真正明白。
他之前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乱党，更不是什么简单的盐商勾结。
而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超乎想象的恐怖存在！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珺儿……”
林如海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贾珺缓缓转过身，身上的杀气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伯父，您怎么来了？”
“这里血腥气重，不是您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