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感悟自己要经得起万丈荣光经得起平淡如水
玉皇大帝张兴东站在南天门的云海边缘时,正逢天界的万仙朝贺。身后是凌霄宝殿传来的钟鸣玉磬,身前是翻涌如浪的祥云,三千年来,这样的荣光他早已习惯。可今日指尖触到的云气,却带着种久违的湿润,像极了他未成仙时,终南山清晨的雾气。
\"陛下,众仙已在殿内等候。\"太白金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常的恭敬。他捧着的朝服上绣着日月星辰,金线在阳光下流转,晃得人睁不开眼。
张兴东却没有转身。他望着云海深处那抹若隐若现的青黛色,那是凡间的终南山。三千年了,那座山的轮廓在他记忆里从未模糊——山脚下有间破庙,庙里住着个捡来的弃婴,靠采药人留下的干粮长大,后来成了他。
\"今日罢朝。\"张兴东的声音被风吹散在云里,\"随朕去趟兜率宫。\"
太白金星愣住了。万仙朝贺是天界最重要的盛典,自张兴东登基以来从未中断。可他看着玉帝的背影,那背影里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松弛,像弓弦终于卸下了千斤的力道。
兜率宫的丹炉还在咕嘟作响。太上老君正蹲在炉前,用蒲扇扇火,白胡子上沾着些火星。看到张兴东进来,他慢悠悠地抬起头:\"你总算肯来了。\"
案几上摆着两只粗瓷碗,碗里盛着冒着热气的米汤,旁边还有碟腌菜,是凡间最寻常的吃食。张兴东坐下时,发现自己的龙袍下摆太长,差点扫翻了碗。他忽然想起当年在破庙里,自己也是这样,捧着讨来的米汤,蹲在门槛上喝得香甜。
\"尝尝。\"老君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用终南山的泉水煮的,跟你当年偷喝的那锅一个味。\"
张兴东端起碗,温热的瓷壁烫得他指尖发麻。米汤滑过喉咙时,带着淡淡的米香,像极了某个雪夜,采药人塞给他的那碗。那时他冻得说不出话,只知道抱着碗,眼泪掉进汤里,咸咸的。
\"当年你非要辞了仙职去凡间历练,\"老君捻着胡子笑,\"说要看看红尘是什么滋味。结果在破庙里住了十年,连只鸡都没偷过。\"
张兴东也笑了。他想起自己刚修出仙骨时,总觉得天界太冷清,不如凡间热闹。可真到了凡间,才发现最热闹的集市,也抵不过破庙里的一碗热汤;最华丽的绸缎,也不如粗布衣裳自在。
\"你当玉帝这三千年,累吗?\"老君忽然问。
张兴东望着丹炉里跳跃的火苗。他想起第一次主持万仙朝贺时,手心全是汗,生怕说错一个字;想起仙魔大战时,他站在南天门上,看着并肩作战的兄弟坠落云端,却只能咬着牙下令关门;想起每年蟠桃宴,他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看着众仙欢饮,自己却连杯酒都不敢多喝。
\"累过。\"他轻声说,\"但也值。\"
就像当年在破庙里,为了攒钱给隔壁的瞎眼婆婆买药,他连着半个月没睡好觉,上山采最险的药草。那时累得倒头就睡,可看到婆婆能看见些光亮了,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离开兜率宫时,张兴东没穿龙袍。老君找了件洗得发白的道袍给他,布面上还打着补丁,是他当年留下的。穿上时,他忽然觉得肩膀轻了许多,脚步也轻快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去看看那棵老槐树吧。\"老君在他身后喊,\"它托梦给我,说想你了。\"
终南山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张兴东站在树下时,正逢夕阳西下,金色的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细碎的网。他想起自己当年总在这树下看书,累了就靠着树干睡觉,树洞里还藏着他攒下的铜板,想等攒够了,给破庙修修屋顶。\"陛下?\"太白金星看着他伸手去摸粗糙的树皮,忽然觉得眼前的玉帝有些陌生。那个总是端着架子,连走路都要踩着云气的玉帝,此刻像个普通的凡人,眼里有光,带着笑意。
\"你看这树,\"张兴东指着树干上的疤痕,\"这道是被雷劈的,那年我在树下躲雨,吓得抱着它哭了半天;这道是被斧子砍的,后来我用泥巴给它糊上了,没想到还真活了。\"
太白金星凑近看,那些疤痕早已愈合,长成了奇特的形状,像幅天然的画。他忽然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光鲜亮丽的模样,而是带着伤痕,依旧向阳生长的力量。
山脚下的破庙还在,只是翻新了些,成了村民供奉的小祠堂。里面摆着尊泥塑的像,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捧着碗米汤,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张兴东。
\"他们说这是山神,\"守庙的老汉笑着说,\"能保佑咱们风调雨顺。\"
张兴东望着那尊像,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凡间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傍晚。他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瞎眼婆婆被村民扶着,往破庙里送香火。那时他想,自己这辈子,能做的不多,但总算没白来。
\"回去吧。\"张兴东转身时,发现道袍的袖口被树枝勾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是他当年亲手塞进去的。
回到天界时,万仙朝贺的钟鸣早已停了。凌霄殿的玉阶上,落着片从终南山带来的槐树叶,被夜露打湿,泛着温润的光。张兴东捡起树叶,夹进案几上的《天界典律》里,那是他亲手批注的版本,里面夹着不少这样的东西——有凡间的稻穗,有海边的贝壳,还有根终南山的茅草。
\"陛下,\"太白金星看着他把龙袍叠起来,换上那身打补丁的道袍,\"明日的早朝...\"
\"照常。\"张兴东坐在案前,拿起奏折,忽然发现没有了龙袍的束缚,批阅起来竟格外顺手。\"但以后的蟠桃宴,不必搞得那么铺张了。\"
他想起老槐树下的阳光,想起粗瓷碗里的米汤,想起破庙里的温暖。那些平淡的日子,像串珍珠,串起了他的生命,也让他明白,万丈荣光固然耀眼,可支撑着一个人走下去的,往往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温暖。
夜里,张兴东做了个梦。梦里他还是那个破庙里的少年,抱着碗米汤,蹲在门槛上。外面下着雪,庙里却很暖和,瞎眼婆婆坐在灶前纳鞋底,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他看着自己的手,是双瘦弱却有力的手,能爬山,能采药,能捧着热汤,也能撑起一片天。
醒来时,窗外的云海正泛起金边。张兴东走到殿外,望着渐渐亮起的天际。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三千年,就像老槐树上的疤痕,有过被雷劈的痛,有过被斧砍的伤,却也在这些经历里,长成了独特的模样。
\"太白,\"他转身时,道袍的衣角在风里飘动,\"去备些种子,送终南山的村民。\"
太白金星应下时,看着玉帝的背影。那背影穿着打补丁的道袍,却比任何时候都挺拔,像终南山的老槐树,历经风雨,却始终向阳,既经得起阳光的照耀,也受得住风雪的洗礼。
凌霄殿的钟声再次响起时,张兴东坐在龙椅上,身上穿着龙袍,心里却揣着那身道袍的温暖。他看着阶下的众仙,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多了些平和,像老槐树下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他知道,无论是万丈荣光,还是平淡如水,都是生命的馈赠。就像终南山的泉水,既能煮出华丽的琼浆,也能熬出暖心的米汤,关键是捧着碗的人,是否懂得珍惜。
而他,张兴东,曾经的破庙少年,如今的玉皇大帝,终于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