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西湖中的亭子转世投胎成人叫做于江楼
一、紫霄殿的异梦
玉皇大帝张兴东在紫霄殿的龙榻上翻了个身,琉璃盏里的仙露晃出三两点银辉,落在阶前的玉琮上。三更天的三界本该万籁俱寂,可他鬓角的龙须却莫名颤动起来,像是被人间什么东西勾住了魂魄。
"陛下可是魇着了?"侍立的太白金星轻摇拂尘,星砂织就的袍角扫过金砖,带起细碎的光。
张兴东揉着眉心坐起身,龙袍上的日月星辰纹样突然活了似的,北斗七星连成的链锁竟指向东南方。"方才梦见钱塘江口浮出座亭子,朱漆柱上缠着两尾锦鲤,亭顶的琉璃瓦映着晚霞,倒比凌霄宝殿的琉璃盏还亮堂。"
太白金星的拂尘猛地顿在半空:"西湖边确有座望湖亭,是前朝学士苏轼督建的,距今已历七百三十载。"他掐指算了算,指节间浮出串星子,"此亭吸纳了西湖的烟雨灵气,怕是要生出些变数。"
张兴东掀开锦被走到丹陛前,殿外的云海突然翻涌成浪,浪尖上漂着片荷叶,叶上托着颗莹白的珠子。"让千里眼顺风耳去看看。"他话音刚落,两颗珠子突然炸开,化作两道金光撞向人间。
二、钱塘人家
杭州城的柳浪闻莺刚泛出嫩黄,于家药铺的老板娘就抱着襁褓冲进内堂。"当家的!你看这孩子眉心间的红痣,像不像望湖亭的匾额?"
于掌柜丢下碾药的铜钵,借着窗棂漏进来的晨光细看——襁褓里的婴孩正攥着拳头笑,眉心那点朱砂痣真如缩小的亭匾,连边角的雕花纹路都分毫不差。更奇的是孩子啼哭时,后院井里的水竟会跟着泛起涟漪,倒像是西湖的浪涛涌进了家宅。
"就叫于江楼吧。"于掌柜摸着孩子软乎乎的耳垂,"江是钱塘江水,楼是望湖亭楼。"
这孩子长到三岁便能认出西湖十景,指着画舫上的楹联咿咿呀呀,说的字句竟与亭柱上的旧联分毫不差。七岁那年暴雨冲垮了苏堤,于江楼蹲在断桥上哭了整宿,第二天晨光刚亮,被冲毁的堤岸竟自己长出新的泥壤,连塌陷处都冒出丛丛芦苇。
"这孩子怕不是凡胎。"于掌柜看着儿子蹲在湖边喂鱼,那些红鲤竟会排队从他掌心衔食,"去年他说望湖亭的柱子歪了半寸,我跑去一看,果然有根朱漆柱被蛀空了半面。"
三、亭中奇遇
十五岁的于江楼总爱往西湖跑,尤其爱趴在望湖亭的栏杆上看云。这天他正数着云絮变幻的形状,忽听亭柱里传来咯咯的笑声。"谁在里面?"他伸手敲了敲柱子,指尖触到的朱漆突然变软,竟陷进去个指印。
"我是守亭的鲤仙呀。"柱缝里钻出条金红色的小蛇,鳞片上闪着珍珠光,"你原是这亭顶的第三片琉璃瓦,七百年前被雷劈碎,托玉帝的梦投了凡胎。"
于江楼吓得后退半步,脚边的石缝突然冒出株绿萼梅,花瓣上凝着的露珠滚下来,在地上汇成行小字:"月圆之夜来取你的本相。"
他跑回家时,药铺的门板正被狂风吹得咯吱响。于掌柜递过件蓑衣:"今晚有大潮,官府已封了钱塘江口。"可于江楼总觉得心口发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湖里召唤他。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于江楼翻过后院的墙,踩着月光往西湖跑。望湖亭的四周浮着圈白雾,亭柱上的朱漆正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泛着青光的木骨。"快把这个戴上。"鲤仙突然从水里跃出,嘴里衔着枚玉坠,"这是当年苏轼题字时掉落的砚台碎角,能护着你的魂魄。"
四、水怪作祟
那年中秋,西湖的月亮刚升到湖心,忽然被团黑云吞了去。于江楼正在望湖亭里看月亮,脚下的木板突然剧烈摇晃,亭柱间的水面翻起墨色的浪,浪尖上立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七百年来的灵气,总算能归我了!"水怪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气瞬间缠住亭顶的飞檐。于江楼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眉心的红痣突然发烫,竟在地上映出个亭台虚影。"用砚台砸它的逆鳞!"鲤仙化作道金光撞向水怪,却被黑气弹回来,鳞片落了满地。于江楼摸出怀里的玉坠,想起小时候娘说过,望湖亭的地基里埋着苏轼的镇水符。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坠上,那碎角突然炸开,化作柄丈长的毛笔。"黑云翻墨未遮山!"他凭着记忆念出苏轼的诗句,笔尖涌出的墨汁竟化作道水墙,将水怪困在里面。
水怪在墙里疯狂冲撞,黑气渐渐凝成把巨斧。"这是当年被雷劈碎的螭吻残魂,它想借你的亭魂重聚真身。"鲤仙吐出血珠,在地上画出个八卦阵,"快引湖水入阵!"
于江楼抱着毛笔跳进湖里,湖水顺着他的指尖往阵里流,竟在亭周汇成个巨大的罗盘。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罗盘突然转动,将水怪碾成了漫天水汽。
五、天庭问责
紫霄殿的金砖突然裂开细纹,张兴东看着水镜里的景象,龙案上的玉玺竟自己盖在了天书上。"这于江楼虽护了西湖,却擅用亭魂搅乱水脉,按天规该打回原形。"
太白金星突然将拂尘横在丹陛前:"陛下当年托梦,本就是默许它历劫修行。望湖亭护了西湖七百年,于江楼又除了螭吻,功过相抵才是正理。"
正说着,殿外突然飘来阵荷香,于江楼眉心的红痣竟透过水镜映在殿柱上。张兴东看着那点朱砂,忽然想起七百年前雷劈望湖亭的那个雨夜,他曾偷偷掷下颗避水珠。
"传旨让于江楼归位望湖亭,赐他'钱塘护法'的封号。"张兴东拿起玉玺,在天书上又盖了个印,"让他既能守着西湖,也能偶尔化作人形,尝尝人间的桂花酒。"
六、人亭相依
于江楼再次站在望湖亭前时,发现自己的影子竟与亭影重合在了一起。鲤仙绕着他游了三圈,鳞片上的光渐渐融进亭柱:"以后你便是亭,亭便是你。"
他伸手触碰朱漆柱,指尖立刻传来湖水流动的触感。每当有游人在亭里避雨,檐角的铃铛就会唱起苏轼的词;若是有孩童落水,栏杆会自动伸出藤蔓;到了中秋,亭顶的琉璃瓦会映出七百年前的月色。
于掌柜夫妇常来亭里坐坐,看着檐角垂下的绿藤,总觉得那是儿子的发辫。有次老两口带来坛桂花酒,刚打开泥封,亭柱上就渗出露珠,滴在酒坛里泛起圈涟漪。
"这孩子怕是真成了仙。"老板娘摸着眉心的红痣痕迹,忽然看见水面上映出个熟悉的身影——于江楼正坐在亭栏上笑,脚下的锦鲤衔着片荷叶,荷叶上托着颗莹白的珠子,像极了当年紫霄殿外的那颗。
七、千年一瞬
又是三百年过去,西湖边的柳树绿了又黄,望湖亭却始终如新。有个戴斗笠的书生在亭里避雨,忽见柱上的木纹渐渐浮出字迹:"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这不是苏轼的望湖楼醉书吗?"书生伸手去摸,指尖突然触到片温热的琉璃,抬头时正看见个红衣少年站在亭心,眉心的朱砂痣比晚霞还亮。
"当年苏学士题诗时,我就在这亭顶上看着呢。"少年递过杯热茶,茶水里竟漂着朵七百年前的绿萼梅,"喝了它,你就知道西湖的故事了。"
此时紫霄殿里,张兴东正翻看着新修的天册,于江楼的名字旁画着座小亭,批注处写着:"守钱塘千年,护生灵万数,可入仙班。"他放下笔望向人间,只见西湖的水面上,望湖亭的影子正与月亮重叠,像枚盖在天地间的玉印。
太白金星轻摇拂尘:"陛下当年的梦,倒是成全了段佳话。"
张兴东望着水镜里的红衣少年,忽然想起那个初秋的夜晚,自己确曾在梦里听见亭柱的咯吱声,像极了此刻于江楼笑起来时,檐角铃铛的轻响。原来三界的缘分,早在七百年前那片琉璃瓦坠落时,就已悄悄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