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曹明签下借据
村民们抓心挠肝想知道下文，便围聚在秦家院墙周围，一个个踮脚伸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院内，曹明看着这横插一脚的老婆子，眼里带着不悦，手一伸，不耐道：“既你愿意出头，现在就把银子掏出来，总共十一两，快点。”
“别急啊。”梁青娥弯了弯嘴角，掀开了棉袄的下摆，道：“我银子都缝衣裳里了，得用剪刀拆开才能取出，咱们进去堂屋，我即刻就给你银子。”
说着，她冲冯氏使了个眼色。
冯氏有些懵，但还是顺着梁青娥的话，开口道：“对对，可不能你说啥就是啥，这借据，老婆子我可得验验真假，老头子，老二，老三，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快把曹老板请进堂屋。”
秦丙虽不知梁青娥葫芦里卖的啥药，但三人不顾曹明的嗷嗷反抗，一力拉扯着他进了堂屋。
“亲家母，你真打算帮咱们还这笔银子。”冯氏舔着脸，走到梁青娥面前，问道。
梁青娥轻啧一声：“那有啥不可能的，不过这笔钱得算你们借我的，你现在进去，只要能拿到那张借据，我立马就掏银子。”
“哎。”冯氏得到肯定答复，乐颠颠就往屋里跑，跑着跑着，她速度慢了下来。
梁婆子方才说她只有看到借据才会拿银子，要是这借据没了呢？
想到这，冯氏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要是没了这借据，是不是这曹明就再要挟不到他们了。
她捂着胸口，迈步走进堂屋，看也不看大摇大摆坐在主位上的曹明，径直走到秦丙身边，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
秦丙眼睛越来越亮，片刻后，他冲冯氏点头，而后关上了堂屋门。
堂屋门吱呀一声落了闩，曹明正翘着二郎腿晃悠。
见秦丙关了门，顿时皱起眉：“你们别想着搞鬼，还不快些把银子拿出来。”
冯氏凑上前，脸上堆着的假笑：“曹老板别急啊，才说了，这借据我得仔细瞅瞅，十一两银子呢，要是你随便找个小混混按押个指印诓骗我，老婆子不是亏大发了。”
她说着就去够曹明手里的纸，指尖刚要碰到，曹明猛的就往后一缩。
“当我傻。”曹明把借据往怀里一揣，得意的拍了拍，“先把银子拿出来，老子再给你验借据。”
秦丙突然上前一步，脸沉得像锅底：“曹老板，我家老三就只借这么多吗，还有，这借据上的数额，当真没假。”
“就这些，借据上八两，借据外你儿子说要给我儿子补充营养，还另外拿了三两。”
提到流掉的儿子，曹明很是窝火：“一共十一两银子，快点拿来，怪道人常说，借钱的大爷要债的孙，当初你儿子求我借钱的时候，那头磕的邦邦响，白纸黑字……”
“哎，你干嘛，你干嘛……”
他话没说完，秦丙突然扬手，手里的旱烟杆直接就往他脑袋瓜子砸去。
曹明条件反射躲了开去，哎吆一声摔倒在地，刚要爬起来，就见冯氏从旁扑上来直直朝他压过来……
再然后，秦东玉和秦东升在秦丙的提醒下，一拥而上扑过来开始往他怀里掏。
曹明又惊又怒，手脚乱蹬：“你们，你们敢抢借据，我要去县衙告你们，让官老爷判你们坐大牢。”
秦东升和秦东玉听到坐牢，就有些惧怕。
秦丙见俩儿子有退缩之意，骂道：“还不快些把借据找出来毁掉，有这八两的债，都不用坐大牢，咱们一家就先被折腾死了。”
他的眼里泛起狠意：“他要告，就让他告，反正没得证据，到时咱们再反告他个奸污良家妇女的罪名，我倒要看看，官老爷最后究竟会判谁，去坐那牢房。”
秦东升还有些犹疑，秦东玉却是一咬牙，直往曹明身上一骑，又招呼老娘和二哥按住身下人的手脚，两只手开始往曹明怀里掏起来。
只曹明岂能任人宰割，蓄力猛翻，一下就把秦东玉掀了开去，人顺势滚进了方桌底下。
眼看着摸到了借据边边，结果却功亏一篑，不光秦丙冯氏和秦东玉不甘，就是秦东升的面上，都带着几分遗憾。
几人交换个眼色，一不做二不休，八只手齐上，一下就把曹明从方桌底扯了出来。
而后，毫无悬念的，借据被抢夺了出来。
“爹。”秦东玉拿着借据，眼睛里满是兴奋。
秦丙大松一口气：“别磨蹭，快销毁了。”
销毁，咋销毁，撕成碎片不保险，烧了倒是保险，但手边又没打火石，秦东玉急的团团转。
曹明听见要销毁借据，顿时就急了，偏冯氏挡在他身前，他连抢都没法去抢。
眼见秦东玉和这死老头子在找打火石，曹明再顾不得，狠狠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冯氏，往前一扑，一下子勾到了借据的边角。
秦东玉同样死死攥住不放，两方一使力，借据撕拉一声，被撕成了两半。
秦东玉抢过其中大半，为免这半张再落曹明手里，想也不想就塞进去嘴里，略嚼几下，捋着脖子开始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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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眼睛都红了，扑过去开始掐秦东玉的脖子：“吐出来，你快点吐出来。”秦东玉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硬是把纸给咽了下去。
曹明气得眼睛赤红，抓起桌上的东西地上砸，冯氏心疼的不行，手忙脚乱开始去接。
秦东玉咽下半张借据后，瞅着曹明手里另半张借据，眼睛灼灼发亮。
“爹，娘，把他手里那半张也抢过来。”
秦丙和冯氏对视一眼，就往曹明身边围去。
只曹明这回的反抗更加的激烈，左支右拙之下，更是逮啥扔啥。
堂屋里顿时乱成一团，桌椅板凳被摔的东倒西歪，秦丙的烟锅子都断成了两截。
到底双方人数悬殊，不过片刻就有了分晓。
秦东玉拿着剩下半张借据，哈哈两声笑，再次把借据塞进了嘴里。
一回生，二回熟，这半张借据他吞咽的很快。
待终于成功销毁了借据，秦东玉拍着肚子，脸上满是狂喜和嘚瑟。
压在他身上的巨额借贷终于没有了，他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反了，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曹明出了一身的汗，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因为在地上滚了好几遭，原本体面的衣裳也脏污无比。
他骂着骂着，声音慢慢就消了下去，冯氏不知道啥时候攥了把剪刀在手里，那狠厉的眼神，让曹明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这人是要干嘛，把借据毁了不算，难不成也要把他杀人灭口。
“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曹明下意识往后退去，因为腿脚虚软，还差点跌坐在地上。
“我要干嘛，曹明，你奸污了我儿媳，还让她怀上了孽种，我们秦家的脸面，全毁在了你手里，反正我们也活不下去了，不如就一起死吧。”
说罢，冯氏恶狠狠向曹明冲去，颇有几分大家一起上路的气势。
“杀人啦，杀人啦。”
曹明惊惶之下，扯着喉咙开始大喊大叫。
“老二，老三，上去按住他。”
对于老娘的吩咐，秦东玉十分痛快就去执行，秦东升有些迟疑，要是真闹出人命来，他们家可就真的完了。
要薛氏真是被这浑人奸污有孕的，他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家里的女人讨回个公道。
但，这两口子分明是自个愿意的，那八两银子，他可是一分都没见着。
他凭啥为了这样两个人，弄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见秦东升迟疑，冯氏心底就是一沉，不过她没说什么，而是看向秦丙，给他使了个眼色。
夫妻几十年，只一个眼神，秦丙就晓得老婆子是啥意思。
这是要一次把曹明给治服了，省得他日后再来找自家麻烦。
只是光吓唬还是不行，秦丙想了想，把裤腰带一解，挂在了大梁上，然后喊秦东玉把人挂上去。
并沉声叮嘱秦东升：“老三烂赌，老三家的经这一事，也没啥活路了，曹明是个祸患，为免他日后来寻家里麻烦，我和你娘就给他带走了……
咱们走后，你和你婆娘把成材三个照看长大，官老爷要是来查案，就说老三家的被人奸污，老三和老三家的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我和你娘为了讨回公道，把淫贼勒死后，也自尽了。”
曹明：”……”
他怎么就成淫贼了，明明是秦东玉这厮拿婆娘抵债，他和薛换娘之间，根本就没有啥强迫。
曹明绷不住了，因为他发现这死老头子是来真的，当发现挂不动他时，这老头子干脆解了秦东玉的裤腰带，要直接把他勒死。
他当即吓的哭爹喊娘，连连开始求饶，并开始往外承诺给银钱。
秦丙心里的那根弦松了，但面上还是一派狠厉：“你们这些有钱人最爱讲究啥秋后算账，老头子我不信你，咱们还是一块死吧，省得你以后祸害我的儿孙。
说着，他把裤腰带一抻，直接就往曹明脖子上缠去。
曹明被秦东玉和冯氏钳住，看着那脏污的裤腰带离他越来越近，任是他如何挣扎，都挣动不了分毫。
“不要，不要杀我，我给你银子，你要是不信，我再给你写份借据，就写二十两，不，五十两银子，只要你把我放了，把我放了，我发誓，我绝不找你们的麻烦………”
见秦丙果然有些心动，曹明心下一喜，再次加高筹码。
秦丙似是被说动了：“真的，你可不要骗我，若你来日找我儿孙麻烦，老头子我就拿着借据，去官衙告你。”
曹明连连点头：“你放心，往后我要是再踏入大黄庄一步，就让我不得好死，便是在镇上看见你家人，我也只当不认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秦丙看向秦东升，交代道：“老二，你去黄夫子家里借套纸笔过来。”
秦东升迟疑片刻，拉开堂屋门，风一样冲了出去。
秦丙关门的动作虽快，但那短短几息的间隙，已足够梁青娥等人将堂屋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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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多问一句。堂屋里的动静那样大，他们又不是聋子，秦丙和冯氏打得什么主意，众人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也就曹明身在局中，被唬住了胆子。
秦东升很快就从黄夫子家借来了笔墨纸砚。
曹明被秦东玉和冯氏按着，在秦丙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刷刷刷写了起来，末了还按了指印。
秦丙拿过字据，仔细看了又看，只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
为免曹明暗中耍心思，借着还黄夫子笔墨的由头，他让秦东升和老妻冯氏一起去，请黄夫子念诵一番。
冯氏揣着字据，秦东升捧着笔墨纸砚，俩人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匆往黄夫子家里行去。
约摸小半刻钟后，冯氏喜气洋洋回来了，随同的秦东升也有了些笑模样。
秦丙见状，心里就有了底，解开绑缚住曹明的裤腰带，冷冷道：“曹老板放心，只要曹老板信守承诺，从此不找我秦家的麻烦，这份字据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到这儿，拿起桌上的剪刀，一下插在了方桌上，声音陡然狠厉：“要是曹老板出尔反尔，将咱家逼的没了活路，咱们村后就是深山，埋个人进去还容易的很。”
曹明赶紧摇头，又是一番指天发誓。
“滚吧，记住你说的话。”秦丙往屋门外一指，厉声道。
曹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冲出了秦家堂屋，又奔出了秦家的院门，跳下牛车后，头也不回就跑了。
看着曹明狼狈逃窜的身影，秦东玉哈哈大笑：“哈哈，爹，娘，那曹明胆子真小，被咱们吓得屁滚尿流。”
更可喜的是，这厮还签下了六十两的借据。
秦东玉眼睛在老娘怀里打了个转，开始琢磨咋样把借据给弄出来。
秦丙却眉头微皱，曹明只是当下被吓着了，等他回到家，回过味来，也不知会不会再生事端。
不过，现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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