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演凌失败 回归湖州

公元7年5月12日锋利的短刀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演凌的刀尖距离红镜武的咽喉仅剩三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飞扑而来。

"噗嗤——"

刀刃入肉的闷响伴随着温热的鲜血飞溅。一名身着黑铁甲的南桂城士兵用胸膛硬生生接下了这致命一击。演凌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刀锋刺穿了对方的心脏部位,鲜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到了红镜武那张始终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上。

"找死!"

演凌暴喝一声,右腿如鞭子般抽出,军靴狠狠踹在士兵的腹部。伴随着铠甲凹陷的金属变形声,这名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壮汉竟被踹得离地飞起,像块破布般砸在五步开外的城垛上。城墙的砖石被撞得龟裂,士兵口中喷出的鲜血在青灰色的墙砖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然后刺客演凌,只听到了这一个声音"呵,你觉得你能刀得了我吗?"

红镜武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滴,指尖在唇边轻轻一舔。这个两米高的巨人甚至没有移动半步,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演凌。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血色的光晕。

演凌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围住。这些士兵不是普通的城防军——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精制的鳞甲,手持特制的三棱长矛,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站位错落有致,完全封死了所有退路。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了!"演凌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可是堂堂的刺客,怎么可能怕你们这些人?!"

他说这话时,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另一把短刀。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引起四周士兵的反应,最前排的三支长矛同时向前递进半尺,矛尖几乎要贴上他的咽喉。

红镜武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中带着某种宗教般的狂热:"呵!你竟敢这么侮辱我的'伟大的先知'?"他缓缓抽出那柄足有四尺长的巨剑,剑身刻满诡异的符文,"看我'伟大的先知'怎么把你剁成酱!"

巨剑出鞘的瞬间,演凌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那些符文在阳光下诡异地流动着,仿佛有生命般扭曲蠕动。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握刀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正渗出黑色的血珠——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然后来了一声"放箭!"

随着红镜武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弩手同时扣动扳机。二十支弩箭带着死亡的呼啸破空而来。演凌强忍眩晕,身形猛地一矮,短刀在身前舞出一片银光。

然后的"叮叮叮——"一声

金属碰撞声如暴雨般密集。大多数箭矢被格开,但仍有三支擦着他的身体划过:一支撕开他左肩的皮肉,一支在他右腿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最后一支几乎是贴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带走一缕发丝。

演凌知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用牙齿扯开塞子,将里面的粉末猛地洒向四周。

"嘭!"

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这是用硫磺、硝石和辣椒特制的烟幕弹,辛辣的烟雾让最近的几个士兵立刻捂住眼睛痛苦倒地。演凌趁机一个翻滚,躲过两支刺来的长矛,右手短刀精准地割断了一名士兵的脚筋。

然后一个声"啊——"

惨叫声中,演凌如同鬼魅般从缺口冲出。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在烟雾的掩护下几乎化作一道残影。但红镜武的反应更快,巨剑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下!

"铛!"

演凌勉强架住这一击,却感觉像是被攻城锤击中。他的虎口瞬间撕裂,短刀差点脱手飞出。更可怕的是,那些诡异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仿佛在吸食他的生命力。

"想跑?!"

红镜武的怒吼在身后响起。演凌不敢恋战,借着巨剑的冲击力向后飞跃,同时从靴筒中抽出三把飞刀。

"嗖嗖嗖!"

飞刀成品字形射向红镜武的面门。这个两米高的巨人不得不举剑格挡,而演凌已经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纵身跃下城墙!

然后十米高的城墙,演凌在下坠过程中不断用短刀划擦墙面减速。刀刃与砖石摩擦迸溅出耀眼的火花,他的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漓,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握住刀柄。

然后"砰!"的一声

落地时的冲击让演凌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很可能已经骨折。但他不敢停留,咬牙拖着伤腿冲向不远处的树林。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至少有三十名士兵追了出来。

"嗖——"

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演凌猛地扑进灌木丛,忍着剧痛在密林中穿梭。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毒素正在侵蚀他的神经。

不知跑了多久,演凌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瘫倒在地。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解毒药丸吞下,然后撕下衣袖包扎伤口。做完这些,他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喘息。

南桂城墙上,红镜武望着远处起伏的山林,巨剑上的符文渐渐暗淡。他的副官单膝跪地:"大人,要派人继续追吗?"

红镜武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必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剑身上残留的血迹,"'伟大的先知'已经标记了他。下次见面时..."巨剑猛地劈下,将城墙垛口斩下一角,"我会亲自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上。"

远方的山林中,一只乌鸦突然惊飞而起。红镜武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仿佛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刺客正回头望向城墙,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晨雾如纱,笼罩着蜿蜒的山路。演凌拖着残破的身躯,每一步都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深红的印记。他的左肩箭伤已经凝结成紫黑色的血痂,右腿刀伤深可见骨,每走一步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骨髓里搅动。破晓的微光中,他看见自己握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这只曾经稳如磐石的手,此刻连拭去脸上血污的力气都没有了。

"咳...咳咳..."

演凌突然跪倒在地,咳出一口发黑的淤血。南桂城的毒箭果然名不虚传,他能感觉到毒素正在侵蚀五脏六腑。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仿佛在嘲笑这个狼狈的刺客。他咬着牙撑起身子,腰间的短刀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把伴随他1年的"夜莺",如今也布满了缺口。

山路越来越陡,演凌的视线开始模糊。他不得不扶着潮湿的岩壁前行,手掌被锋利的石棱割得血肉模糊。一阵剧痛突然从胸腔炸开,他踉跄着撞向一棵老松树,树皮上顿时沾满暗红的血迹。

"不能...倒在这里..."

演凌用额头抵着树干喘息,冰冷的露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想起临行前冰齐双塞给他的护身符——那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此刻正贴在心口的位置,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远处传来溪流的声响,他强迫自己继续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时,晨露正从晾衣绳上滴落。冰齐双猛地转身,手中的木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隆起的腹部让粗布衣裙显得格外宽大,晨光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你..."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演凌站在门口,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他看见妻子眼中的怒火在燃烧,又迅速被担忧淹没。院子里飘来草药苦涩的气息,那是她每天为他准备的伤药。

"我回来了。"演凌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冰齐双突然冲过来,却在触碰到他之前硬生生刹住脚步。她的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傻子!"她终于爆发,"你明知道单族人早就..."话到一半又哽住,转而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演心倚在门框上啃着野果,汁水顺着下巴滴落。"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他故意把"英雄"两个字咬得极重,"嫂子,要不要我去准备搓衣板?"

冰齐双狠狠瞪了他一眼。演心却笑得更加灿烂,随手把果核精准地扔进五步外的簸箕里。"大哥,你该庆幸嫂子现在怀着孕。"他促狭地眨眨眼,"要是以前,你现在应该正跪着给全家人洗袜子呢。"

演凌想反驳,却牵动了肋骨的伤,疼得倒吸凉气。他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晾着的绷带——雪白的麻布在晨风中轻轻飘荡,显然是为他准备的。这个发现让他的喉咙突然发紧。

屋内,油灯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冰齐双解开染血的绷带时,手指比处理最珍贵的丝绸还要轻柔。"红镜武的剑?"她盯着那道泛着诡异青紫色的伤口。

演凌点头,随即被一阵剧痛袭击。他看见妻子眼中闪过某种决绝的光芒,接着是温热的布巾按在伤口上。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她轻声说:"忍一忍。"

演心递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汁:"喝了吧,嫂子熬了三天三夜。"浓烈的苦味中,演凌尝到了一丝熟悉的甜——是后山悬崖上才生长的回魂草。为了采这个,她一定...

"别多想,"冰齐双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是演心去采的。"但演凌分明看见她手掌上新鲜的擦伤。

药汁入喉的灼烧感让演凌浑身发抖。冰齐双用浸了药酒的棉布擦拭他背上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烙铁灼烧。演心按住他挣扎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忍着点,"少年难得严肃,"这毒再不逼出来,你活不过三天。"

演凌咬住塞进嘴里的木棍,汗水瞬间浸透了身下的草席。他看见冰齐双别过脸去,却藏不住颤抖的肩膀。屋外突然下起雨来,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掩盖了压抑的呻吟。

夜深了,演凌躺在炕上听着屋外的虫鸣。冰齐双背对着他,肩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知道她没睡——成亲五年来,她装睡时右耳总会不自觉地抖动。

"下次..."他轻声说。

"没有下次。"她突然转身,月光下眼眶发红,"演心说得对,红镜武不会放过你。"

演凌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睛,把祖传的玉佩系在他脖子上。

"我答应你。"他最终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窗外,演心抱着剑靠在梨树下守夜。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雨后的梨树滴着水珠,有几滴落在他紧皱的眉间。

"大哥这个笨蛋..."他低声咒骂,却把剑柄握得更紧。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演心警觉地抬头,目光如炬地扫视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红镜武的追兵不会轻易放弃,也许就在某个阴影里伺机而动。

夜风吹落一树梨花,像一场无声的雪。演心轻轻抚过剑身上新添的缺口,那是昨夜为大哥挡下暗箭时留下的。他想起嫂子红肿的眼睛,想起大哥昏迷中仍紧握的短刀,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演凌终于陷入沉睡。冰齐双轻轻起身,为他掖好被角。她站在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

"这次..."她在心里默念,"我一定要守住这个家。"

院子里,演心已经生起炉火,药罐里翻滚着新的药汁。少年专注地盯着火候,时不时用木勺搅动。袅袅升起的蒸汽中,他仿佛看见了未来更艰难的日子,但嘴角却扬起一抹倔强的弧度。

晨光穿透云层,为这个伤痕累累的家镀上一层金色的希望。屋内屋外,三个人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却又被同一条看不见的纽带紧紧相连。这个平凡的清晨,注定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最不平凡的记忆之一。

(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