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凌终于尝试

夕阳的余晖洒在南桂城之外的校场上,将青石板地面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六座箭靶静静地立在百步之外,靶心处的红漆在斜阳下显得格外鲜艳,仿佛六只充血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场中众人。

士大夫福政站在高台上,身着一袭深紫色官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面容肃穆。微风吹拂着他花白的胡须,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场下六位参赛者整齐地站成一排,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校场边缘的兵器架上。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皮革和松木弓弦混合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被弓弦磨破的手指留下的痕迹。

"三公子运费业——"福政的声音如同铜钟般洪亮,在校场上空回荡,"中核心靶子为六支箭。"

这句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重重砸在运费业的心头。他原本挺直的背脊瞬间僵硬,握着弓的右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张俊秀的脸庞上,期待的表情如同被暴雨冲刷的沙画,迅速崩塌。

"六支?"运费业低声重复,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的目光从福政严肃的面容移到自己的弓箭上,又望向远处那六个靶子。其中属于他的那个靶子上,只有寥寥几支箭矢插在红心周围,其余的都散落在靶子边缘,像是一群迷路的孩子。

福政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宣读:"吏部侍郎长女耀华兴,中核心靶子为十一支箭。"

站在运费业右侧的耀华兴微微欠身,她梳着精致的双环髻,发间点缀着几朵小巧的银花。听到自己的成绩,她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葡萄氏-林香,中核心靶子为十三支箭。"

林香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穿着淡绿色的窄袖骑装。听到成绩,她轻轻"啊"了一声,随即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赵柳,中核心靶子为十七支箭。"

赵柳是个面容刚毅的青年,听到成绩后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本该如此"的自信。他的弓比其他人的都要大一号,弓身上缠绕着深褐色的牛皮,

"葡萄氏-寒春,中核心靶子为十九支箭。"

寒春是林香的姐姐,两人相貌相似但气质迥异。听到成绩,她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上有明显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练习箭术的结果。

"公子田训,中核心靶子为二十七支箭。"

这个结果一出,场边观战的人群们不禁发出一阵低声的赞叹。田训站在队伍最右侧,身姿挺拔如青松。与其他参赛者华丽的服饰不同,他穿着一件朴素的深蓝色劲装,只在腰间系了一条银白色的腰带。听到自己的成绩,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悦,只是恭敬地向福政行了一礼。

运费业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里面关着一头愤怒的野兽。当福政开始宣布最终排名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第六名,运费业。"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运费业猛地转身,手中的弓"啪"的一声被他摔在地上,上好的紫檀木弓身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这不可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场边人群跟围观群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有几个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福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没有立即制止运费业,而是继续宣布完剩下的名次:"第一名公子田训,第二名葡萄氏-寒春,第三名为赵柳,第四名为葡萄氏-林香,第五名耀华兴。"

运费业充耳不闻,他蹲下身捡起已经断成两截的弓,脸上的表情扭曲得可怕。"都是这破弓的错!"他咬牙切齿地说,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要不是它——"

"运费业!"福政终于厉声喝止,"注意你的言行!"

但运费业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伸向福政。那只本该白皙修长的手此刻布满了血痕和水泡,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看看!"运费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更多的愤怒,"我练到手都烂了!可这该死的弓——"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连射都射不出去!肉都磨烂了,箭却还在弦上!"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箭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其他参赛者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这场冲突。只有田训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失控的运费业,眼中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深沉的思索。

福政走下高台,官袍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他来到运费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失控的年轻人。

"运费业,"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你先管好你的脾气再来射箭吧。"

运费业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但在福政严厉的目光下,最终只是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转身大步离开了校场。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独和倔强,脚步声重重地敲在青石板上,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发泄在地上。

福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向剩下的参赛者:"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要让我失望。"他的目光尤其在田训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田训再次行礼,声音平静而坚定:"谨遵教诲。"

校场上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人群们开始收拾弓箭和箭靶,参赛者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只有那个被运费业摔坏的紫檀木弓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断裂处露出的木茬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是一个无声的警示。

远处,运费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墙的阴影中,但他的愤怒和不甘似乎还萦绕在校场上空,与渐渐降临的暮色融为一体。

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般浸透了南桂城外的树林。演凌蜷缩在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右手死死按住左臂上三处箭伤。血从指缝间渗出,在黑色夜行衣上洇出更深的痕迹,像三条毒蛇吐出的信子。

"三公子运费业第六名?"他咬着后槽牙冷笑,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树影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校场方向。那里刚刚结束的射箭比赛欢呼声,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

剧痛让他不得不松开按着伤口的手。借着月光,他看见自己左臂上三支箭造成的贯穿伤——皮肉外翻,最深的一处能看见森白的骨头。这是半个时辰前那场"交叉箭雨"的杰作。想到这个,演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处插入箭伤特写:月光下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边缘结着半凝固的血痂,像三张咧开的嘴)

河水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演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小山边缘。浑浊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水面上不时冒出几个气泡——那是温春食人鱼在活动。

"又是你们!"演凌的瞳孔骤然收缩。以前,就是这些该死的鱼让他功亏一篑。当时他好不容易溃败逃跑,却在掉落河时被这群畜生扯掉了半片耳朵。

(闪回画面:冰凉的河水中,数十条银灰色鱼影如箭般射来,鱼嘴张开露出锯齿状的牙)

剧痛突然从脚踝传来。演凌低头看见一条两尺长的温春食人鱼正死死咬住他的靴子。这畜生居然敢上岸偷袭!他暴怒地抽出短剑,剑光闪过,鱼头应声而落。但鱼嘴还牢牢钉在皮革上,断颈处喷出的血染红了河岸的鹅卵石。

"滚开!都给我滚开!"演凌疯狂地踢打着水面。更多的食人鱼聚集过来,银灰色的背鳍划破水面,像无数把淬毒的匕首。有两条直接跃出水面,利齿在他大腿上撕开两道血口子。

(食人鱼牙齿嵌入皮肉的瞬间,血珠呈放射状溅开)

冰凉的河水漫过腰际时,演凌才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同样是这些该死的鱼,让他在最后一道防线前暴露了行踪。当时公子田训就站在城墙上,月光照在那张永远从容的脸上。

"田训..."演凌的指甲深深抠进河岸的泥土里。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公子,每次都能精准预判他的行动路线。上个月在军队,上上个月在独自一人,还有去年在...

(记忆碎片快速闪回:田训执棋的手指,城防图的标记,突然改变的巡逻路线)

一条食人鱼狠狠咬住他的手腕。演凌暴怒地将其甩在石头上,鱼身炸开一团血雾。但更多的鱼扑了上来,牙齿撕扯布料的"嗤啦"声不绝于耳。他疯狂挥舞着短剑,剑刃砍在鱼群中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就是刺客的生活?"演凌吐出一口血沫。他想起当年在刺客训练场上的教诲:"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可现在呢?连南桂城的外墙都摸不到,江湖上谁记得"鬼手演凌"的名号?

(对比画面:想象中的白衣侠客与现实中浑身血污的狼狈相)

河水突然剧烈翻涌。演凌惊恐地发现,自己踩到了河底的暗流漩涡。食人鱼群像得到了信号,攻击骤然变得密集。有七八条同时咬住他的披风,硬生生把他拖向深水区。

"不!这次不行!"演凌的短剑在慌乱中脱手。他拼命抓住一截突出水面的树根,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食人鱼开始撕咬他的小腿,剧痛让眼前一阵阵发黑。

(水下视角:血色弥漫中,鱼群形成银灰色的漩涡)

当演凌终于爬上岸时,他的夜行衣已经成了碎布条。右腿少了三块肉,左肩的旧伤疤又被撕开。他瘫在泥地里剧烈喘息,看着食人鱼群渐渐散去,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城墙上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演凌知道,田训此刻肯定在重新调整布防。那个可怕的对手,连他每次失败后养伤的时间都算得精准无比。

(孤狼般的剪影与远处巍峨的城墙形成残酷对比)

演凌突然笑了。他抓起一把混着鱼血的淤泥抹在伤口上,这是刺客训练场教的土方子。温春食人鱼的毒,就得用它们自己的血来解。

"下次..."他盯着城墙最高处那盏飘摇的灯笼,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下次我要从正门杀进去。"

月光照在河滩上,那些被砍碎的鱼尸泛着诡异的银光。演凌一瘸一拐地走向树林时,没注意到有支羽箭正静静插在树干上——箭尾刻着"田"字徽记,箭簇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公元7年5月12日,南桂城外,烈日灼烧着大地。

刺客演凌站在城墙之下,仰头望着高耸的南桂城壁垒。他的左臂上还残留着上次被箭矢贯穿的伤疤,右腿的肌肉因温春食人鱼的撕咬而隐隐作痛。但今天,他不打算再躲藏,不再像以前那样从暗处潜入,而是选择——正面进攻!

“公子田训!公子田训!你有本事给我出来!”演凌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城墙下炸开。他的嗓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仿佛要把过去所有失败的屈辱都吼出来。

然而,城墙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那个冷静从容的公子田训。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高两米的巨人——公子红镜武!

红镜武站在城垛之上,身披暗红色战甲,腰间悬挂着一柄宽刃巨剑。他的面容冷峻,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嘴角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嘿,你竟敢装傻?”红镜武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我是伟大的先知!就是你经常骚扰南桂城吧?看我代表伟大的先知惩罚你!”

演凌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装模作样!”

他没有废话,直接冲向城墙,双手抓住凹凸不平的石壁,开始攀爬。他的动作极快,像一只敏捷的猿猴,手指死死扣住砖缝,脚尖精准地踩在每一处凸起上。

然而,红镜武并不慌张。

“放!”他一声令下。

刹那间,城墙上的机关启动——

巨石从上方滚落!

尖锐的铁蒺藜从砖缝中弹出!

暗箭从箭孔中激射而出!

演凌在攀爬的过程中不断闪避,身体在石壁上左右腾挪。巨石擦着他的肩膀砸下,铁蒺藜划破了他的手臂,暗箭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但他没有停下,反而越爬越快,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就这点本事?”演凌狞笑着,终于攀上城头。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红镜武的单独对决,而是——

一整支南桂城精锐守军!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将士手持长矛,将他团团围住。红镜武站在人群后方,双臂抱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刺客演凌,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红镜武的声音里带着嘲弄,“毕竟,你现在难受的时候,可比被温春食人鱼撕咬要难受多了。”

演凌的呼吸粗重,身上的伤口渗出血丝,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凶狠。

“呵呵呵……”他低笑着,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短刀,“我现在就能刀了你!”

战斗,一触即发!

(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