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毒蛇阴影!
距离贫民窟几公里外,一处为外籍人员设立、略显冷清的简陋旅店里。
林若缺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唯一的木椅上。
窗户紧闭,试图隔绝窗外焚烧垃圾的浓烟和无处不在的衰败气息,却挡不住那股萦绕在整个国家上空、加速衰亡的“死寂”感。
他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的、被尘土染黄的昏暗光线,勾勒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
愤怒的余烬仍在胸腔里缓慢燃烧,每一次心跳都带着刺痛。
那不是单纯的复仇未遂的憋闷,而是一种更深沉、更荒诞的无力感。
他摊开右手手掌,掌心因为刚才攥拳过猛留下的几个深深血痕正在快速愈合。
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拾起那几块肮脏饼干时粗糙砂砾的触感。
面对一个失忆的、力量尽失的圣·露西,将她了结易如反掌。
但向她挥拳,与向塞拉利昂街头任何一个饿得麻木的孩子挥拳,又有何异?
可笑!太可笑了!
他忽然暴发出一声低沉压抑到极点的闷吼,一掌拍在身边的木桌上!
“咔啦!”
实木桌面应声裂开无数缝隙,蛛网般蔓延。
尘埃簌簌落下。
……
在之后的几天中。
林若缺隐匿了身形和气息,如同一个冷漠的幽灵,飘荡在贫民窟的边缘。
他的感知无时无刻不在锁定着那个简陋的“圣安贫救济院”,虽说名为救济院,但其实只是一个由废弃货运仓库改造而成的场所。
锈蚀的金属框架支撑着波纹铁皮屋顶,接缝处用轮胎皮和泥浆填补,漏水处摆满塑料桶。
老修女艾达并非是一个本地人,她是一个虔诚的的信徒,曾在途经这个国家的时候见识到了这个国家的贫穷与饥苦,所以她选择留下。
她以自己仅有的储蓄,开了这一家“圣安贫救济院”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而露西,现在成为了其中一盏发着微弱光芒的灯。
林若缺的观察并非出于关心,更像是一种冷酷的审视,一种对“仇敌”命运轨迹的好奇,或者说,是对自己无法动手的理由的验证。
在这几天的观察之中,她发现每当露西被孩子们或病弱饥民围住,那纯净的、带着某种执拗的善意升起时,她体内仅存的那一丝微弱的能量,便开始燃烧。
那不是调用神力,更像是在点燃自己生命的本源之火。
每一次光芒闪烁,她的脸色便苍白一分,指尖会不易察觉地轻颤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
当她伸出手,光芒便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小块粗麦面包,或是一捧干净的清水,又或是一些简单的、能缓解病痛的草叶——这些都是塞拉利昂贫民窟最渴求的东西。
每一次“赐予”,都伴随着她生命本源的微弱衰减。
林若缺只感觉可悲又可笑。
那个曾经挥手间便能汇聚无上神力的圣·露西,如今沦落到燃烧自己卑微的生命力,去换取几块喂饱饥饿孩童的粗粝面包。
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这般举动,在绝望的贫民窟里,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太过醒目。
林若缺感知到了更多窥探的目光。那不是善良的好奇,而是贪婪和恶意。
……
果然,没过几天,麻烦便找上了门。
几个身材魁梧、穿着不合身西装的黑人汉子,簇拥着一个穿着考究些、嘴里叼着劣质雪茄的中年白人男子,出现在救济院残破的铁皮门外。
中年白人是附近一家外国矿业公司的一个小头目,名叫多诺万。
他听说了关于“神迹修女”的传言,起初是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愚昧土着为了乞食编造的故事。
但手下人信誓旦旦,甚至亲眼目睹了食物凭空出现的场景,多诺万便动了心思。
他知道这世上存在着超越凡人的力量,甚至说他还亲眼见到过。
比如把控着整个塞拉利昂的“灰烬之蛇”,便是一群拥有超凡能力的疯子们。
但即便是在“灰烬之蛇”之中,也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凭空变出食物,以及仅凭祈祷便能让病人痊愈。
他意识到这人或许是一名很特殊的超凡者。
而且根据情报,这名女生弱得很,除了会变出食物和祈祷,基本没有武力。
所以他便动了将对方收服的心思,若能拥有一名超凡者作为手下,那他多诺万的名声将更加响亮。
“喂!那个疯婆子艾达在哪?还有那个会变戏法的女孩!”多诺万粗鲁地用皮鞋尖踢了踢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和贪婪。
“我今天大发慈悲,请你们去矿区做客!”
门内一阵慌乱。
艾达嬷嬷颤抖着声音回答:“先生们,这里没有什么戏法,露西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帮不了你们什么……”
“少废话!”一个保镖用力一推,本就摇摇欲坠的铁门被“哐当”一声彻底撞开,尘土飞扬。
院内的孩子们吓得尖叫起来,躲在艾达嬷嬷和闻声赶来的几个瘦弱男人身后。
露西正蹲在一个发烧的孩子旁边为他祷告。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闯入者粗鲁的样子,眼中瞬间又充满了恐惧,身体本能地往后退缩,但在看到几个惊恐的小孩后,她又鼓起勇气站到了小孩们的面前。
“就是她?”多诺万的目光落在露西身上,先是惊艳于她苍白却依旧精致的轮廓,随即那双异色瞳孔让他略微一怔,但很快就被贪婪取代。
他上下打量着,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看着是有点特别,带走!”
两个保镖狞笑着上前,粗壮的手臂直接推开艾达嬷嬷和挡路的人,就要去抓露西纤细的胳膊。
“不!放开她!”艾达嬷嬷踉跄着扑上去,试图拦住。
“滚开,老东西!”另一个保镖不耐烦地挥手,力道极大,老妇人被推得向后跌倒,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嬷嬷!”露西失声惊呼,看到艾达嬷嬷受伤,恐惧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冲动冲淡了少许。
她猛地站起身来,那双异色的瞳孔中,一点微弱的、不甘的光芒跳动了一下。
“别碰她!”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颤抖,却透着一丝奇异的坚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两个冲到露西面前的保镖,脚下松软的泥土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变成了两片小小的泥沼!
两人猝不及防,脚下一陷,顿时狼狈地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