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贡献与自责
埃德蒙多站起身，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清水，递到他面前。
“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活上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跟拉斐尔提。”埃德蒙多的语气中带着真切的关怀。
“一切都很好，议长阁下。”卡特尔接过水杯，感激地说道，“共和港的同伴们对我照顾得很周到，我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埃德蒙多重新坐回桌后，目光落在卡特尔膝上的公文包上，“我听拉斐尔说，你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实验室里。要注意身体，卡特尔，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明白。”卡特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兴奋，他将公文包打开，从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图纸，“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埃德蒙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向前探了探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是新的自动机图纸吗？”
“是的。”卡特尔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在堆满文件的桌面上展开。
那是一幅无比复杂精密的机械结构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着各种法阵、材料和数据，每一个细节都体现着设计者的巧思与严谨。
“快，跟我说说。”埃德蒙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图纸，仿佛要将上面的每一个线条都刻进脑子里。
卡特尔深吸一口气，开始介绍自己的心血之作：“议长阁下，这次的设计，我主要在三个方面进行了改良。”
“首先是核心部件。”他指着图纸中央那个复杂的魔力法阵。
“我将帝国制式自动机魔力核心周围，负责供能的魔力放大器和魔力熔炉结构进行了彻底简化，并且用几种我们共和国目前能够量产的合金，替代了其中必须使用的几种稀有魔导金属。”
“这样一来，单台自动机的制造成本，可以降低至少四成。而且能源转化效率虽然略有下降，但稳定性却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大大降低了在战场上因魔力过载而失控的风险。”
埃德蒙多不住地点头，成本和稳定性，这正是目前困扰并不富裕的共和国军队的最大难题。
“第二点，是装甲和武器系统。”卡特尔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我放弃了帝国军那种追求极致防御的厚重装甲，转而采用了一种复合式的倾斜装甲设计。”
“虽然正面防御力有所下降，但整体重量减轻了三分之一，机动性大幅提升。同时，我在双臂上预留了标准化的武器接口，可以根据不同的作战需求，快速更换近战武器或者远程魔导炮。”
“最重要的一点，”卡特尔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是它的生产流程。”
“我将整个自动机拆分成了十三个标准模块。每一个模块都可以在不同的工厂流水线上进行生产，最后再进行总装。这不仅能极大地提高我们的生产效率，也方便了战时的维修和零件更换。”
听完卡特尔的介绍，埃德蒙多沉默了许久，他看着图纸，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充满热情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
“卡特尔，你真是个天才！”埃德蒙多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赞赏，“模块化生产，标准化的武器接口，还有这成本控制……这简直就是为我们共和国量身打造的设计！这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卡特尔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有了它，我们的军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资源，装备起一支强大的自动机部队！”
“你为共和国立下了大功！安达尔军团长绝对会好好感谢你的！”
得到议长的肯定，卡特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议长阁下。能为革命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是我的荣幸。”
埃德蒙多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但那笑容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一抹深沉的悲伤与自责所取代。
他缓缓转过身，走到那幅巨大的法兰德斯地图前，手指在法兰诺尔那片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上轻轻划过，最终停留在了那座孤悬海外的共和港上。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如果……”埃德蒙多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急于求成，没有在法兰诺尔发动那场暴动……”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果我能将那些忠诚的部队，能将像你这样的天才，还有斯莫尔教授他们……都提前转移到这里来……我们现在的局面，又何至于如此艰难！”
卡特尔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埃德蒙多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在胸中蔓延开来。
“柯尔特，伊曼……还有小露米……”埃德蒙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本不必死的……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亲手把协会的精锐力量葬送在了帝都。”
听到“小露米”这个名字，卡特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
那个总是跟在艾文身后，笑起来像太阳一样温暖的蓝发女孩，那个他曾默默仰慕的身影，如今也已经香消玉殒。
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份迟来的心痛与悔恨，都会像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如果当初他能更勇敢一点，如果他没有选择逃离……但他很快便将这份私人的悲伤强压下去。
他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整个共和国的领袖。他可以悲伤，可以自责，但绝不能倒下。
“议长阁下！”卡特尔上前一步，“斯莫尔教授、柯尔特先生，还有……还有索拉雅他们......们是为了革命的理想而牺牲的。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正是法兰诺尔的炮火，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也唤醒了更多被压迫的人民！”
他直视着埃德蒙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他们如果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看到您像现在这样自责。”
“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带领我们走向最终胜利，一个能为他们报仇雪恨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