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他盯着远方，面无表情，眼睛仿佛一下失去了焦距。
陈舒宜有点茫然。
“司问棠？”
“找到了。”他忽然开口。
陈舒宜松了口气，面露喜色，正要说“太好了”，却见他垂眸，深呼吸一下，下颚绷得紧紧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张了张口，司问棠转脸看她，嘴角已经挂上笑，看着和平常无异。
他伸出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找到了，找到了。”
他重复两遍，声音越来越轻。
陈舒宜不敢发出声音，只是主动抱他。
他说：“一堆幼童骨头，也分不清哪个是他，那块地我买了，过几天全清理出来，火化了事。”
陈舒宜怔住。
男人低头，用唇瓣碰了下她的额头。
“谁告诉你我有舅舅的？”
“就……”
“嘴真大。”他懒声吐槽。
陈舒宜想顺着他的话开开玩笑，但声音到嘴边，却挤不出话来。
她实在，不知怎么安慰他。
他反倒问她：“徐砚周说的？”
“不是……”
“那就是楚璃。”
他轻啧一声，“以前没发现，她话那么多，还觉得她有点性格，挺顺眼呢。”
“她现在有个性，还可爱呢。”
“没你可爱。”
陈舒宜蹭了蹭他下巴，“那，那我肯定全世界最可爱啊。”
司问棠笑了。
相拥许久。
陈舒宜听到他说话，心里发慌，只能悄悄仰头看他。
他低头，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妈妈？”他说得随意，陈舒宜一时没接住话。
她张了张嘴，点头，说：“可不嘛，司少不婚主义嘛，哪能让我轻易接触到婆婆这等绝密信息？”
“那我给你讲讲？”
“那我就随便听听呗。”
他舔了下唇，抱着她靠在柱子上，面色寻常，不像是说什么痛苦的事，仿佛真的只是讲故事。
“她叫杜雅。”
“蛮好听的。”陈舒宜夸赞。
“好听吗？”
“嗯！”
司问棠扯了下嘴角，又停顿片刻。
“我前几年才知道她的名字，小时候，我以为她叫司若涵。”
“那不是你姑姑的名字吗？”她下意识仰头。
他低头看她。
她轻咳一声，说：“我要说是你姑姑托梦告诉我的，你信吗？”
司问棠：“……”
“全是大嘴巴。”他再度吐槽。
陈舒宜抿抿唇，默默抱住他。
司问棠揉了下她的头发，眯眼看阳光灿烂的天空，说：“她是出生在这边的华人，很小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我跟着她在国外的时候，常常听她讲小时候的故事，据说连饭都吃不起。”
“她这辈子第一次吃牛排，还是司凛带她吃的，她连刀叉都不会用。”
“家里穷，她是姐姐，有什么好的，都留给弟弟吃了。按她说的，那个年代，能平安长大就算幸运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可惜，幸运只有一半。长大的，只有她一个人。”
“那些人抓孩子，搞毒，杀人放火，什么都做。抓了她弟弟，本来也是打算卖了的，谁想到呢，她能搭上司凛。”
陈舒宜听懂了，仰头看他，“你妈妈做眼线，是因为那些人拿你舅舅威胁她？”
“差不多吧。”他口吻随意，“挺笨的，她也不想想，司凛死了，她都没活路，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有活路。”
“那你舅舅是谁杀的？”陈舒宜试着问。
司问棠：“不知道，参与的人太多了，谁下的命令，谁动的手，没人记得，反正就一个贫民窟小孩，弄死就弄死了。”
他低头看她，说：“杀他的人，估计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跟杀一只鸡没区别。”
陈舒宜默然。
她虽然父母早亡，却出身富贵，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单单是听着，都觉得胸口堵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