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东山再起
萧麦离得远，转过身时，凤修怀则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采薇的手，阻止了她的坠落。
林采薇急忙退后一步，回到踏实的小路上，站稳身子，顺势望向凤修怀。
他见她已经站稳，立即松手，却发现是林采薇还握着他的手不放。
林采薇立即松开手，在裙摆上尴尬地擦了几下，低下头：“对不起，凤公子。”
凤修怀儒雅地把手背在身后：“举手之劳。姑娘没事吧，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些。”
说罢，他忽见从林采薇背后吹过来的风，将一片纸钱沾在了她的头发上。
“姑娘，你头发上……”
林采薇伸手一摸，发现是一片纸钱，一松手，便乘风飞了出去。
纸钱落在身上，看似有些晦气，凤修怀想了想，俏皮地说道：“看来是林兄舍不得呢。”
三人回到京城，在路边摊吃罢早饭，再到凤翎街时，见时辰尚早，凤修怀提议道：“我今日还要上班，你们可以雇几个民夫，当然萧麦一人也行，把东西都搬到你家去。至于开馆之事，等我下班后再来安排。”
萧麦的提议是：“让采薇在修怀家凑合一天吧。”
凤修怀不解：“不是我不留薇儿姑娘，实在是家里太小，不宜长住。你家不是还蛮大的吗？”
萧麦点头：“嗯，我住得地方空房子多，但不巧的是，我今日也要上班。”
“去哪儿？”
“咱俩同路，捕门。”
“捕门！”凤修怀惊愕不已，心想这是去上班呢，还是去投案。
萧麦胸有成竹：“见习捕快这个身份，我可一直没丢呢。今早所有势力都来了，唯独捕门不来，明摆着是让我主动过去。”
“嘶——”凤修怀长吸一口气，他完全无法想象，捕门会怎么处置萧麦，“你确定？”
“确定。”
“那便试一试。”
林采薇道：“那我今日，就把各方送来的礼物，仔细清点一下，算一算有多少东山再起的本钱。”
约定清楚后，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了捕门。
守门捕手见到萧麦，立即上前：“萧捕头，司空校尉交代，让您直接找他报到。”
“好。”
司空禅值守的地方，名叫“慎思堂”，但私底下都管那里叫“上生堂”，与凤修怀值守的着庸院并不同路。
二人分道扬镳后，萧麦被人领到了司空禅跟前。
正儿八经工作的地方，大多时候都是比较乱的。
司空禅的上升堂也不例外。
地方不大，又摆了四台书架，两台贴墙，两台并排，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卷宗。如此一来就更挤了，万一提审个犯人，连跪的地方都没有。
“大人，萧麦带到。”
司空禅把案牍推到一边：“请进。”
萧麦走入上生堂，气域和音波同时施放，对这里的状况已基本了解。
“萧少侠，好久不见，请坐。”司空禅抬手示意，桌案对面放了一张长凳。
萧麦坦然落座，开门见山道：“司空校尉唤我何事？”
“剑仙弟子临门，捕门蓬荜生辉，理应由我隆重接待。但你看到了……案牍缠身。”司空禅指了指堆积如山的卷宗，“各地已审结的卷宗，都会先在这里过一遍。我的职责就是从字里行间找出破绽，把卷宗打回去重审。每一次，至少都能救下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上生校尉，名不虚传。”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负责重新检查卷宗的官员，以减少冤案错案。只是官官相护，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往往尸位素餐，唯有少数有眼力有作为的官员才能名垂青史。
在这个江湖武侠世界，负责这一事业的人是司空禅。
鉴于“注死校尉”元镜的人设，在萧麦心中已经崩塌，所以对“上生校尉”的人设，萧麦保持怀疑态度。
“正好，眼下就有个卷宗，我来读一遍，萧少侠不妨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萧麦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遂道一声：“请。”
司空禅从案牍堆里，抽出了一份念起来。
“案犯柳氏，苍柳庄庄主柳墨四女。其夫南霁宗少宗主王云，某日腹痛如绞，口交流血，暴毙于榻。仵作验尸，记录‘死者口角流血，腹部有青黑斑痕’……以银针探其喉部，针色变黑，遂定为牵机药中毒……柳氏被指认与南霁宗弟子于赞有染，二人不堪刑讯，画押认罪，称其在饭食中下毒谋害王云……县令据此判其‘因奸谋害亲夫’，斩立决。”
不多时，司空禅将卷宗念完，笑问道：“少侠以为这桩案子审得如何？”
萧麦闻言，不由说道：“权生变，赌生盗，奸生杀。”
人一旦掌握权力就容易性格大变，人一旦沾上赌博就容易沦为盗贼，人一旦发生奸情就容易搞出人命。
司空禅笑道：“如此看来，少侠以为县令所判不错。”
“错。”萧麦斩钉截铁，“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感而发。至于案子本身，是板上钉钉的冤案。”
司空禅顿时来了兴致：“何以见得？”
“在下略懂毒理，据我所知，牵机药乃剧毒，中毒症状极为明显，一般伴随着身体剧烈蜷曲、抽搐，以及呕吐、七窍流血之类，但偏偏就是腹部不会变黑，也不会仅仅是口角流血。所以，死者绝不会是中了牵机药。”
“那是中了什么毒？”
萧麦想不出，什么毒会让腹部变黑，口中流血：“更像是以重拳攻击腹部，导致的内脏破裂出血致死。”
“可仵作以银针验喉，针尖的确变黑，这又如何解释？”
“导致银针变黑的原因，除了中毒之外，死者喉咙里的痰液、食物残渣甚至是尸体腐败本身，都能令银针变黑，说明不了什么。”
“仅此两项，少侠就敢判定是冤案？”
“审理卷宗就像鉴宝，不用看做得有多真，只要有一点点假的地方，就是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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