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CIA的再次出动
“杀!”
第一个喊出这个字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佤族长老。
他的村寨,在过去几十年里,饱受各种势力拉拢、分裂、仇杀之苦,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安宁。
“杀!!”
第二个喊出来的,是“铁砧”工厂的青年工人代表。他们看到了工业化的希望,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汇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这是民意,是最纯粹、也是最暴烈的民意。
被煽动起来的民意,渴望用鲜血来洗刷背叛。
麦克身边的记者们,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
他们笔下的标题,或许会是“一个新生政权的铁血洗礼”,或许是“金三角的民粹与审判”。
但无论如何,黄智超利用民意,合法化自己血腥清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宣布!”黄智超站起身,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判处沙温等九名叛国首犯,死刑!立即执行!以儆效尤!”
没有哀嚎,没有求饶。沙温等人,在听到判决的瞬间,就已经彻底失神。
他们被“利剑”队员拖出了会场,片刻之后,会场外,传来了整齐而沉闷的枪声。
枪声,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大会,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大会继续进行。在清除了所有杂音之后,《谷勐特区基本法》草案,以全票通过。
黄智超的权威,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军事领袖,他成了这片土地上,法律和秩序的化身,是无可争议的最高统治者。
当晚,黄智超在他的办公室里,再次见到了麦克。
这一次,没有客套,没有微笑。
“黄,你把我当成了小丑,当着全世界的面!”麦克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
“是你的人,先把我当成了傻瓜。”黄智超给他倒了一杯水,而不是酒,“麦克,我警告过你。我给了你机会。但你背后的人,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这不是我做的!是ciA那帮混蛋!他们从不和我们国务院通气!”麦克辩解道。
“这不关我的事。”黄智超打断了他,
“我只知道,一只手递给我面包,另一只手却拿着刀子想捅我。现在,我把那只拿刀的手斩断了。至于那只拿面包的手,还要不要继续合作,选择权在你,或者说,在你背后那些真正能做主的人手里。”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告诉他们,谷勐,从今天起,是一个主权独立的政治实体。我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伙伴,但绝不是附庸。我们可以合作反苏,可以合作禁毒,甚至可以在经济上深度绑定。但任何想在我内部搞小动作的企图,都会付出比今天惨痛十倍的代价。”
“你们的‘人道主义援助’,如果愿意,可以继续。你们的投资,我们欢迎。但下一次,如果再有资金,通过任何渠道,流到我的敌人手里……那么,我会把账,算在你的头上,麦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最后的通牒。
麦克沉默了很久,他知道,过去的合作模式,已经一去不复返。
他们必须重新评估与黄智超的关系。
“我会如实向华盛顿汇报。”他疲惫地说道,“黄,你赢了这一局。但你也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我从不畏惧敌人。”黄智超看着地图,眼神幽远,“我只怕,没有敌人,会让我安于现状,忘了我们脚下的路,还有多长。”
送走失魂落魄的麦克,办公室里只剩下黄智超和段希文两人。
“主席,今日之举,虽是雷霆手段,但也……过于狠厉。”段希文叹了口气,“将美国人得罪得这么彻底,未来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段老,对豺狼,怀柔是没有用的。你让一步,它便进十步。”黄智超坐回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
“今日不狠,明日,我们就会成为第二个南越。我宁可把所有潜在的敌人,都变成公开的敌人。至少,我们知道该防着谁。”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了下来。
“而且,杀了九个人,就换来了未来几十年内部的稳定,换来了政令畅通,换来了‘火种’和‘铁砧’计划可以再无阻碍地推行下去。这笔账,是划算的。”
段希文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是如此的陌生。
他有着超越年龄的深沉和冷酷,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
“主席,你……快乐吗?”段希文忍不住问了一个私人问题。
黄智超愣住了。
快乐?
他想起了与魔鬼的交易,想起了那些被制成的白色粉末。
他想起了今天代表们那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和沙温临死前那恐惧绝望的眼神。
他想起了“火种”学校里孩子们的笑声,和刚刚那九声夺命的枪响。
善与恶,建设与毁灭,希望与罪孽,在他的身上,交织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段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的不快乐,能换来千千万万我们同胞的快乐和尊严,那么……这一切,都值得。”
窗外,帕桑的灯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
一场血腥的清洗,换来了一个崭新的、强有力的秩序。
胜利的喜悦,弥漫在特区的每一个角落。
而胜利的代价,只有黄智超一个人,在深夜里,默默背负。
他知道,斩断ciA的一只手,只是开始。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这条受伤的巨兽,更为猛烈的反扑。
而他,必须在这片土地上,以更快的速度,锻造出足以抵御一切风暴的铠甲与利刃。
人民代表大会的血腥落幕,并未在谷勐特区内部引发持续的动荡。
恰恰相反,它像一场外科手术式的切除,精准地移除了最不稳定的癌细胞。
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政令畅通和执行效率。
《基本法》的推行,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由段希文亲自挂帅,大批从“火种计划”学校速成班毕业的年轻干部,被派往各个乡镇。
他们手持标准化的地契文书和土地测量工具,在自卫军的护卫下,开始了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
土地不再属于某个头人或家族,而是归于“全体人民”。
每个家庭,无论汉人、掸族还是克钦人,都能根据人口和劳动力,分到一块属于自己的“使用权”土地。
地契上,清晰地印着黄智超的签章和特区管委会的红色大印。
这场变革,自然也触动了许多旧有势力的利益。
但沙温的下场,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那些曾经拥有大片土地、靠收租为生的中小头人和长老们,在交出地契时,脸上纵有万般不舍,却不敢有丝毫违逆。
黄智超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他并未将这些旧精英一棍子打死。
对于主动配合的,他给予了“荣誉代表”、“乡镇顾问”等虚衔,并将其家族中受过教育的年轻人,优先吸纳进工厂和管理机构。
他用体面和新的出路,换取了改革的平稳过渡。
帕桑镇外,一个世代居住于此的掸族长老,名叫坤康,将一张泛黄的祖传地契,交到了年轻的汉族干部手中。
他看着自己家族传承了近百年的土地被重新丈量、划分,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长老,您放心。”那名年轻干部,用还不太流利的掸语说道,“按照新法,您和您的家人分到的地,比以前您自己耕种的还要多。而且,特区农技站会提供免费的种子和化肥。”
坤康长老叹了气,指了指不远处,他那个正在跟着技术员学习使用新式抽水机的孙子,说道:“我不是心疼地。地给谁种不是种呢?我只是……只是觉得,一个时代过去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看着娃娃们有奔头,这或许……是个更好的时代。”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特区各处弥漫。一个旧的世界正在崩塌,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建立。而这一切的缔造者,黄智超,却没有时间去品味胜利的果实。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华盛顿,兰利。
中情局总部大楼内,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前的海面。
一份加急报告,和几段由记者麦克冒死传回的、未经剪辑的现场视频,摆在了副局长威廉·加勒特的办公桌上。
视频中,沙温的“美式装备”和那句“美国人会支持我们”的嘶吼,以及麦克被当众羞辱的画面,让这位鹰派大佬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耻辱!这是自西贡撤退以来,中情局在东南亚遭受的最大耻辱!”加勒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嗡嗡作响。“我们被一个黄皮肤的小军阀,当着全世界的面,扒光了裤子!”
“先生,根据评估,对谷勐特区进行直接军事干预的风险和成本都极高。”一名下属小心翼翼地报告,“那里地形复杂,民众凝聚力极强,而且……我们无法确定苏联在其中介入的深度。”
“我当然知道不能直接动手!”加勒特怒吼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让他舒舒服服地在他的山沟里当国王,继续用苏联人的机器造枪,威胁我们在泰缅边境的战略利益?”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一棵树,你砍不断它的树干,那就斩断它的根!黄智超的根是什么?”他自问自答,“是钱,是技术!是那个代号‘蛇先生’的神秘军火商!”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蛇先生’的网络,遍布整个东南亚和东欧。他为黄智超提供了全套的军工生产线。只要切断这条线,黄智超的‘铁砧计划’就会立刻瘫痪。他那些枪炮,打一发少一发。不出两年,他就会变回一个拿着烧火棍的山大王!”
“命令下去!”加勒特眼中杀机毕现,“启动‘捕蛇者’行动。动用我们在泰国、新加坡、瑞士的所有资源,联合‘金三角’地区的禁毒署力量,给我把这条‘蛇’揪出来!我不管他是谁,我要他的网络彻底瘫痪,我要他的银行账户被冻结,我要他的人头,挂在曼谷的黑市上!”
“还有,”他补充道,“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克格勃。就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同时向双方出售敏感技术的双面间谍。苏联人,比我们更痛恨叛徒。有时候,让敌人去杀敌人,是更高效的办法。”
一道无形的巨网,从华盛顿张开,悄无声息地扑向了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个神秘的“蛇先生”。
几乎在同一时间,谷勐特区,李默走进了黄智超的办公室。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席,出事了。”他递上一份刚刚破译的密电,“我们在曼谷和新加坡的情报站,同时传来消息。美国禁毒署(deA)和ciA的反扩散中心,突然展开了联合行动。我们有两条用来转移资金的秘密渠道,被他们查封了。虽然钱不多,但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黄智超接过电报,眉头紧锁。
“这还不是最糟的。”李默的声音压得更低,
“我安插在‘蛇先生’外围组织的一名线人传来消息,‘蛇先生’在欧洲的一个重要下线,代号‘钟表匠’的瑞士银行家,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别墅里。警方说是自杀,但现场有搏斗痕迹。‘钟表匠’是我们与‘蛇先生’进行技术交易和资金结算的核心中转站。”
黄智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瞬间明白了美国人的意图。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们没有直接攻击自己这个“树干”,而是选择了攻击为自己输送养分的“根须”。
这比直接的军事打击,要阴险、也致命得多。
“铁砧计划”虽然已经启动,但许多关键设备、特种合金材料、以及精密仪器的备件,仍然需要从“蛇先生”那里持续输入。一旦这条线被斩断,他的工业化进程,就会像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被突然抽走了汽油。
“他们想扼死我们。”黄智超一字一句地说道,眼中寒光闪烁。
“是的。”李默点头,“而且,他们似乎想借刀杀人。我的线人说,克格勃那边,也开始调查‘蛇先生’。罪名是‘背叛祖国,与帝国主义情报机构勾结’。”
黄智超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仿佛能看到,一张由ciA和克格勃共同编织的大网,正在全球范围内,疯狂地收缩,目标就是那个给了他希望,也让他背负罪孽的“蛇先生”。
他与“蛇先生”,是纯粹的利益共同体。但此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唇亡齿寒的危机。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蛇先生”这棵大树彻底倒下之前,完成自给自足的最后一块拼图。
“立刻联系‘蛇先生’。”黄智超睁开眼,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告诉他,我需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批货。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这六个字,通过加密电波,传到了某个未知的角落。
很快,回信来了。
内容简单而直接,带着“蛇先生”一贯的风格:“猎犬已出笼。三周后,湄公河,金棕榈码头。最后一批货物,也是你们独立的基石。此后,各自珍重。”
独立的基石。
黄智超看着这几个字,立刻明白了“蛇先生”指的是什么。
——全套子弹生产线。
步枪造出来了,但子弹,尤其是技术含量最高的底火和发射药,仍然需要外购。
没有子弹的枪,是废铁。只有实现了弹药的完全自产,谷勐特区才算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武装独立能力。
这批货,就是“铁砧计划”的最后一块,也是最核心的一块拼图。
得到了它,谷勐就成了一个封闭的、可以自我循环的战争机器。失去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大打折扣。
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