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好一句死者为大!
裴遇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昨夜被打了三十大板,胳膊被划了一刀,身体已经很虚弱。
紧接着收到妹妹吞金自尽的消息,眼睁睁看着妹妹惨死,他心里悲痛,又被云青璃一番冷嘲热讽。
裴遇只觉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股子憋闷顺着喉咙直冲上来。猛地呛咳两声,唇边先泛起一丝刺目的红,紧接着一口鲜血便不受控制地喷溅而出,溅在身前的青石地上,像骤然绽开几朵凄厉的红梅。
本就虚浮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下意识扶住身旁的廊柱,怕是早已栽倒在地,那双往日里清润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血色,望着云青璃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云青璃!你够了!”
一声厉喝陡然响起,二公主战星遥快步从廊下走出,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裴遇,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臂时,眉峰瞬间蹙得死紧。
“阿遇,你怎么样!”
说着,她转头看向云青璃时,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已染了抹寒冰:“阿遇本就重伤在身,妹妹刚没,他心里的痛不比谁少。你抓着陈年旧账不依不饶,如今见他被你逼得吐了血,心里就舒坦了?”
她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诮:“我倒不知,大嫂如今竟变得这般咄咄逼人。裴家清贵公正,从不包庇过错,可也容不得你这般往人伤口上撒盐。裴明珠做错事自有定论,可阿遇何错之有?你非要将他一同逼死才甘心吗?”
二公主扶着裴遇的手臂微微收紧,声音陡然拔高:“真当裴家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二公主府是摆设?今日有本公主在,谁也别想再动阿遇一根头发!”
“谁稀罕动他!有些人自作孽不可活,缺德事做多了,自然有老天收,本王妃没必要为了这种人平白脏了自己的手,背上一条人命不值得!”云青璃看了眼战星遥,对她没什么印象,可以说是初次见面,倒是跟元御帝的眉眼极为酷似,“二公主要护夫,也要讲道理!”
战星遥神色微僵,不由瞥了眼她身后的战帝骁,方才霸气护夫的架势歇了一大半,“大嫂,死者为大。俗话又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裴明珠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也确定了就是她。”
“那又何必再徒生怨气?”
云青璃讥笑道:“好一句死者为大。”
战星遥神色微变,不再说话。
只是让人搀扶裴遇回去,再就是安排人将裴明珠的尸体送回了裴家。
这种罪妃自然不可能葬入皇陵。尸体送回裴家,也没让进正门,只被安置在裴家别院。
战帝骁和云青璃一起来了华兰宫。
兰氏肚子越来越大,明显要临盆了,可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太医检查过查不出问题。
云青璃用异瞳眼查过,“宝宝发育得很好,还没有到足月,不能说有异常,再等几天吧!”
众人松了口气。
兰氏握住她的手,“璃儿,我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皇子。”云青璃有异瞳眼,可以清晰地看出孩子的性别。
兰氏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甚至有些惶恐不安,“怎么又是个皇子……”
“母妃,不用担心,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平安生下来,其他的你无需担心。”云青璃宽慰道。
兰氏点了点头,“哦,对了。你三表哥是不是还没有成亲?我娘家有一个侄女,今年16岁,可以跟你三表哥相看一下。”
兰家过去也是京城大族。
只因她生下战王后,遭元御帝厌弃,刚入宫就被打入冷宫,还连累父兄接连被贬,兰家也因此渐渐没落。
她心里觉得愧疚娘家人,跟儿子提过要他娶娘家侄女为侧妃,但兰家回京后不久便逢战事,战帝骁离京出征,一晃就过了三年多。
兰家大小姐年岁大了,等不了,去年就寻了门亲事,已经嫁人了。二小姐也在上个月定亲,准备出嫁。
只剩下小的这个,前阵子战帝骁回来,皇上没敢再阻拦兰家人进宫探望,兰家三嫂跟大嫂一起进宫跟她提了这个事。
她们的想法,还是想送女儿进战王府,但被兰氏劝阻了。
因为想也不可能,她做不了儿子的主。
退而求其次,就想到了谢家。
“这事,得跟我三舅他们商量一下才行。”云青璃道。
兰氏笑道,“不着急,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三舅母,若有意向可以找个机会双方见面。”
云青璃觉得相看一下没什么,就同意了。
“那位小表妹为人品性怎么样?”离开华兰宫,云青璃便问战帝骁。
战帝骁道:“本王没有印象。舅舅他们是挺好的人,这么多年都无怨无悔。母妃在宫里受苦的时候,他们也想办法帮忙。”
“我回头找人问问。”
云青璃觉得这样麻烦,“请舅母带人来王府,见上一面便知道了。”
“过阵子你生辰,王府好几天没有热闹过,本王想给你办个生辰宴,到时候再把人请来吧!”战帝骁道。
“也行。”
“我娘尸骨丢失的事查得怎么样?”
战帝骁道:“在查,一会我和谢玉珩再去一趟翠微山。”
此时,谢玉珩在公主府。
战星河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谢玉珩坐在榻边,怀里抱着咿呀学语的皎皎。
小家伙穿着鹅黄色的襁褓,小手攥着父亲的手指晃来晃去,黑葡萄似的眼睛转来转去,先看看母亲苍白的脸,又瞅瞅父亲带笑的眉眼,忽然咯咯笑起来,小胖腿在谢玉珩怀里蹬个不停。
“你看她,知道娘不舒服,倒学会哄人了。”战星河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暖意,抬手想去碰女儿的小脸,指尖刚抬起就被谢玉珩握住。
“仔细着凉。”他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轻轻搭在她手边,另一只手仍稳稳抱着孩子,“皎皎,跟娘说,要不要听爹讲故事?”
皎皎哪懂什么故事,只觉得父亲的声音好听,张着没牙的小嘴“啊”了一声,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谢玉珩掏出手帕慢悠悠给她擦嘴,动作笨拙却细心,战星河看着看着,忽然笑出声:“从前在军营,你擦枪都没这么温柔过。”
“她是皎皎啊。”谢玉珩抬眸看她,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柔意,“不一样的。”
说着,他把孩子往战星河那边凑了凑,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母亲。皎皎像是被母亲的气息吸引,忽然伸出小手抓住战星河的衣袖,小脑袋在父亲臂弯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