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那什么帮我带下孩子·现在

“瓦尔特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

星期日大半夜的敲开了瓦尔特·杨酒店房间的大门,他身后的羽翼张开着,身上带着冰冷肃杀的风雪气息,差点让瓦尔特·杨误会这位王虫是要来暗杀他的。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原谅瓦尔特·杨睡眼惺忪吧,一般而言,入睡后二到三小时是深度睡眠的集中时期,谁在这个时间段被叫醒都免不了精神恍惚。

星期日其实也挺精神恍惚的,在遇到塔伊兹育罗斯之后,祂是彻底体会到了泪失禁体质有多么敏感,和爱哭。

跟虫母那种被命途影响到的落泪还不一样,虫母本身的性格还是非常坚强的,但塔尔,祂就好像是为了弥补虫母坚强性格的短板而诞生的。

这孩子简直就是个一戳,甚至不戳都能自己把自己弄哭的小可怜,虽然哭起来威力也很大,一般的存在也确实伤不到塔尔。

星期日稍稍侧身,祂把自己身后呈反向包裹的羽翼揭开了一部分,露出了哭累后睡着了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塔伊兹育罗斯。

“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抱歉,瓦尔特·先生,”星期日又很正式的跟列车组的大家长道了个歉,因为祂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更……“能否麻烦您,暂时帮我带一下这孩子吗?”

“什么?”瓦尔特·杨的困意在一瞬间彻底清醒了。

他往星期日羽翼里看了一眼,那是个面容精致,通体雪白的虫族少年,正抱星期日的羽翼蜷缩着睡着,祂的眼睫尚有湿意,呼吸细弱却安稳。

“这是……你说的‘孩子’?”

“祂叫塔伊兹育罗斯,是与繁育星神一母同胞的弟弟,你可以叫祂塔尔,”星期日语气不紧不慢,一如既往地秩序井然,但神色间难得地浮现出些许无奈,“刚刚祂又大哭了一场,哭累了。”

瓦尔特沉默了一下,他觉得星期日说话的重音并没有放在着小孩的身份上,而是‘又’这个字上,这说话方式,着实有些微妙啊。

他当然听说过繁育星神似乎还有一位直系血亲,但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在深夜被敲门,然后被一位王虫拜托‘照看祂弟弟’。

“你为什么不自己照顾?”他问道,这不是质疑,而是试探,毕竟,一位星神的血亲,怎么想都应该好好保护起来,而不是交付给一位无名客。

“黯晖界和蠹星背面的秩序流动太过紊乱,”星期日周身平和流动的秩序感如光脉滑过,“很抱歉,但蠹星已经太久没有王虫了。”

瓦尔特站直了看着祂:“你确定这不是某种虫族式的‘育儿推诿’?还是王虫也会有‘弟弟太闹我先交给别人带’的情绪?”

“我并非没有情绪,”星期日顿了半晌,还是选择诚实的回答了,“但我是经过判断才做出此请求的。

您,是当前列车组中最稳定,最温和的人类形态存在,塔尔也不容易被您吓到。”

“……原来我是幼崽友好型的。”瓦尔特半晌道。

“是的。”星期日认真点头。

瓦尔特低头看了一眼塔伊兹育罗斯,小家伙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翻了个身,腰后粉紫色的翅翼轻轻拂过星期日的羽翼边缘。

瓦尔特·杨伸手轻轻碰了碰塔伊兹育罗斯的鼻尖,而这孩子只是用脸颊蹭了蹭星期日羽翼根部那柔软的绒毛,又安静下来。“祂看上去好像比三月七还要小一圈的样子,”瓦尔特·杨有些疑惑,按照他在蠹星上的观察,应该是越强大的虫族体型越大来着,“祂是有什么缺陷吗?”

星期日摇了摇头,具体情况祂也不是很清楚,虫母模糊了那部分通过基因传递给祂的记忆:“祂为了让塔尔活下来,所付出的代价不比祂升格成神时付出的代价少。”

“……好吧,”瓦尔特·杨叹气,“但我要提醒你,我还不清楚祂能吃什么,也不是很会哄小孩子。”

“没关系,祂,什么都能吃,”星期日语气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塔尔身上,“塔尔大概只需要一个温暖的空间,一点安静,以及……让祂知道,哪怕祂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也有人会爱他。”

瓦尔特望着祂片刻,星期日的回答让他有种恍惚感,明明之前星期日也仅仅只有二十几岁,但他却意外的成熟:“……你对他很温柔。”

“因为祂在看着我,而祂的爱是很神奇的东西,”星期日轻声答道,“我既然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爱,就不可能会让祂担心。”

塔尔轻轻打了个喷嚏,窝在羽毛里的脸像一朵被霜雪轻触的花,看起来又软又可怜的。

瓦尔特叹了口气,侧过身让开了门:“把祂放沙发上吧,毛毯在角落,我再睡会。”

星期日进门轻轻将塔尔放下,然后拿起一旁的绒毯将祂裹紧,在确认塔尔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后才转身离开。

风雪的气息悄然淡去,空气中只剩下金属门轻阖的声音,瓦尔特·杨去确认了房间的门已经关好后才望了一眼沙发上被毯子紧紧裹着的小孩。

塔尔的脸贴着跟星期日翅翼根部的绒羽材质很像的毛毯轻轻蹭了蹭,看上去似乎还在梦中,祂紧紧的抱着一角羽毛,耳尖随着梦境颤动着。

瓦尔特盯着祂看了一会才叹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床边,但没能躺下多久,他就听见一阵微小的吸气声。

“……呜。”

瓦尔特·杨坐起身,灯光未亮,他却已经适应了夜色,看见沙发上的小家伙蜷缩得更紧了一些。

不过,既然星期日身上带着风雪的气息,这孩子大概是不怕冷的,所以祂应该不是因为寒冷而蜷缩……是做噩梦了吗?

「唔……公主……」塔尔在梦中小小声的嘟囔,「……不要不要喜欢别人……塔尔会努力的……会不哭的……呜……要,跟公主,造崽子。」

“……”瓦尔特揉了揉眉心,他听不懂塔尔的梦话,但他翻出床头柜里一块干净的方巾,走过去蹲下,轻轻地替塔尔擦掉眼角处新浮出的泪珠。

“没事,没人会把你扔下的。”瓦尔特·杨说得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

塔尔的眉毛动了动,祂睫羽微颤,却没醒过来,只是像听见了什么令人安心的声音那样,抓着毛毯的手收紧了一点,眉头也松开了。

瓦尔特站起身,回头望了望自己堆着资料和光板的工作桌,又看了一眼蜷在沙发上的塔尔,终究是走过去,拉开抽屉找了几样点心和一杯温水放在桌角。

“真是会给人加任务啊,”他自嘲地笑了下,“还说我最温和。”

窗外风雪未止,但室内温度渐暖,塔尔似乎终于从梦魇中脱离,轻轻翻了个身,头发乱糟糟地蹭上毛毯的边缘,睡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