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天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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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除夕，是华夏人民最重要的日子。
大年三十这天，洛阳沉浸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卫国公府上下也都是欢欢喜喜的准备了许多年货，以迎接这个新年。
江寒刚回到家，便被江震声喊到书房去了。
“这些日子，我悄悄查过户部的账薄，并按你说的记录下账薄上首位数字出现的概率，你看看。”江震声将一本册子递给了江寒。
江寒翻起一看，很快脸色便慢慢阴沉了下去，道：“户部账簿有问题，那是假账簿。”
江震声脸色骤变：“这，从何说起？”
江寒道：“父亲只需记得，天下无论哪本帐薄，首位数字越大，出现的频率越小，首位数字越小，出现的频率便越大。也就是说首位数字出现九的频率是最小的，而出现一的频率是最大的。”
“但父亲所记录下的户部账簿首位数字出现的概率，首位数字一出现的频率竟然远远小于首位数字九出现的频率，足以证明父亲看到的，正是伪造的账薄！”
江震声骇然变色，假账簿则证明有人胆敢贪墨国库银两。
可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干这种事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江震声又不敢确信。
江寒道：“千真万确。”
他说的正是本福特定律，也叫首位数字定律。
这一定律就是：首位非零数字越大，出现在第一位的概率就越小。
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当中，一出现在首位的概率远远大于其它数字出现在首位的概率，甚至高达30.1%。
在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佛罗里达州的投票中，审计学家就是根据本福特定律发现投票出现欺诈行为。
江寒道：“父亲所看到的账薄，首位数字一出现的概率竟比其它数字还要小，这正是伪造数据者通有的心理问题：他们认为数字需要随机平均。所以在伪造账簿的时候，会将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平均起来，可正是如此，才暴露问题。”
江震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寒继续道：“父亲，此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江震声道：“还没有。”
江寒道：“父亲将此事整理起来，写奏疏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处置。”
江寒知道，假账簿一事，一旦揭发，必定会卷起腥风血雨，许多人会因此倒台。
没想到临近新年，竟然还能得知这么一个重榜消息。
江震声匆匆进宫，向皇上呈上奏疏，禀告这件事。
按理来说以江震声如今的官职，想要见到皇帝没那么容易，但当皇帝听到江震声的名字，以及他要禀告的大事后，还是把他传到御书房里。
弘贞皇帝看着奏疏，脸上看不见喜怒，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江震声道：“臣万死不敢欺瞒陛下。”
与想象中弘贞皇帝勃然大怒不同，皇帝脸色平静，道：“爱卿识查此事，当为首功。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出去，以防贼子狗急跳墙。”
“臣明白。”
弘贞皇帝道：“你先回去吧。”
“是。”
江震声离去后，弘贞皇帝道：“影卫，可查到了？”
一名暗卫跪在弘贞皇帝面前：“禀皇上，不出皇上所料，国库贪墨案与陈之仲有关。”
弘贞皇帝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叹息道：“朕是发觉端倪，派你们彻查半月才查到的，而江寒，却是看了账簿就发现了……此人，奇才，奇才啊！”
原来早在江震声禀告前，皇帝已经在查此案了。
暗卫道：“皇上，卑职还发现了一件事……”
弘贞皇帝眯起了眼睛，道：“这个新年，朕本不想杀人的，奈何有些人，却想逼着朕杀人……下去吧！”
“是。”暗卫随即离去。
弘贞皇帝躺在龙椅上休息，忽然喊道：“曹安，曹安呢？”
曹安连忙来到弘贞皇帝身旁：“主子，我在，主子怎么了？”
弘贞皇帝道：“没事，朕只是累了。朕老了啊，就连杀人，也不太敢了。”
曹安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劝。
弘贞皇帝道：“按理说，我该杀了仲秋，该杀了朗儿，他们犯了谋反之罪，可是，我又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儿子呢？”
“主子……”
弘贞皇帝道：“你说，太子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吗？朕很担心，朕百年之后，太子到底能不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啊！”
曹安脸色一变，道：“主子不必担忧，太子殿下聪明仁德，定能治理好国家的。”
“仁德？若是太子亲属犯了罪，他会按律处置吗？”弘贞皇帝冷不丁问道。
“这……”曹安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弘贞皇帝沉默了片刻，睁开眼来，道：“曹安，准备圣旨……朕要写一封……”
“血诏。”
曹安睁大了眼睛。
他跟着这位皇帝一辈子，算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有雄才大略，是个英明之主。
可如今却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皇帝陛下的毅力和勇气。
……
“宫廷夜宴？”
看着前来宣旨的小太监，江寒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位公公，我能不参加这场夜宴吗？”
今年除夕夜，他还想在家里陪着家人守岁，谁知皇帝却突然要他参加什么宫廷夜宴。
参加宴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里陪老婆呢！
“卫国公说笑了，皇上重视卫国公，要你进宫相陪，一起守岁，这是天恩啊！”小太监笑着道。
什么天恩，还不如再赏我个公主……江寒撇了撇嘴。
没办法，只能应下了。
抗旨是大罪。
最多今晚找个由头半途离开便是。
……
冀王府一间隐秘的房间中，冀王秦朗坐在桌案前喝着酒，可双手却不受克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从小练武，武功极高。
更是从小杀人，面无惧色。
可此刻，他的双手却在颤抖，就连酒杯里的酒水都洒了出来。
因为他要谋划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冀王问道。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冀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掷在地上：“此事不成，本王与你们共赴黄泉！”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除夕，是华夏人民最重要的日子。
大年三十这天，洛阳沉浸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卫国公府上下也都是欢欢喜喜的准备了许多年货，以迎接这个新年。
江寒刚回到家，便被江震声喊到书房去了。
“这些日子，我悄悄查过户部的账薄，并按你说的记录下账薄上首位数字出现的概率，你看看。”江震声将一本册子递给了江寒。
江寒翻起一看，很快脸色便慢慢阴沉了下去，道：“户部账簿有问题，那是假账簿。”
江震声脸色骤变：“这，从何说起？”
江寒道：“父亲只需记得，天下无论哪本帐薄，首位数字越大，出现的频率越小，首位数字越小，出现的频率便越大。也就是说首位数字出现九的频率是最小的，而出现一的频率是最大的。”
“但父亲所记录下的户部账簿首位数字出现的概率，首位数字一出现的频率竟然远远小于首位数字九出现的频率，足以证明父亲看到的，正是伪造的账薄！”
江震声骇然变色，假账簿则证明有人胆敢贪墨国库银两。
可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干这种事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江震声又不敢确信。
江寒道：“千真万确。”
他说的正是本福特定律，也叫首位数字定律。
这一定律就是：首位非零数字越大，出现在第一位的概率就越小。
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当中，一出现在首位的概率远远大于其它数字出现在首位的概率，甚至高达30.1%。
在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佛罗里达州的投票中，审计学家就是根据本福特定律发现投票出现欺诈行为。
江寒道：“父亲所看到的账薄，首位数字一出现的概率竟比其它数字还要小，这正是伪造数据者通有的心理问题：他们认为数字需要随机平均。所以在伪造账簿的时候，会将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平均起来，可正是如此，才暴露问题。”
江震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寒继续道：“父亲，此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江震声道：“还没有。”
江寒道：“父亲将此事整理起来，写奏疏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处置。”
江寒知道，假账簿一事，一旦揭发，必定会卷起腥风血雨，许多人会因此倒台。
没想到临近新年，竟然还能得知这么一个重榜消息。
江震声匆匆进宫，向皇上呈上奏疏，禀告这件事。
按理来说以江震声如今的官职，想要见到皇帝没那么容易，但当皇帝听到江震声的名字，以及他要禀告的大事后，还是把他传到御书房里。
弘贞皇帝看着奏疏，脸上看不见喜怒，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江震声道：“臣万死不敢欺瞒陛下。”
与想象中弘贞皇帝勃然大怒不同，皇帝脸色平静，道：“爱卿识查此事，当为首功。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出去，以防贼子狗急跳墙。”
“臣明白。”
弘贞皇帝道：“你先回去吧。”
“是。”
江震声离去后，弘贞皇帝道：“影卫，可查到了？”
一名暗卫跪在弘贞皇帝面前：“禀皇上，不出皇上所料，国库贪墨案与陈之仲有关。”
弘贞皇帝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叹息道：“朕是发觉端倪，派你们彻查半月才查到的，而江寒，却是看了账簿就发现了……此人，奇才，奇才啊！”
原来早在江震声禀告前，皇帝已经在查此案了。
暗卫道：“皇上，卑职还发现了一件事……”
弘贞皇帝眯起了眼睛，道：“这个新年，朕本不想杀人的，奈何有些人，却想逼着朕杀人……下去吧！”
“是。”暗卫随即离去。
弘贞皇帝躺在龙椅上休息，忽然喊道：“曹安，曹安呢？”
曹安连忙来到弘贞皇帝身旁：“主子，我在，主子怎么了？”
弘贞皇帝道：“没事，朕只是累了。朕老了啊，就连杀人，也不太敢了。”
曹安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劝。
弘贞皇帝道：“按理说，我该杀了仲秋，该杀了朗儿，他们犯了谋反之罪，可是，我又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儿子呢？”
“主子……”
弘贞皇帝道：“你说，太子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吗？朕很担心，朕百年之后，太子到底能不能管理好这个国家啊！”
曹安脸色一变，道：“主子不必担忧，太子殿下聪明仁德，定能治理好国家的。”
“仁德？若是太子亲属犯了罪，他会按律处置吗？”弘贞皇帝冷不丁问道。
“这……”曹安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弘贞皇帝沉默了片刻，睁开眼来，道：“曹安，准备圣旨……朕要写一封……”
“血诏。”
曹安睁大了眼睛。
他跟着这位皇帝一辈子，算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有雄才大略，是个英明之主。
可如今却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皇帝陛下的毅力和勇气。
……
“宫廷夜宴？”
看着前来宣旨的小太监，江寒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位公公，我能不参加这场夜宴吗？”
今年除夕夜，他还想在家里陪着家人守岁，谁知皇帝却突然要他参加什么宫廷夜宴。
参加宴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里陪老婆呢！
“卫国公说笑了，皇上重视卫国公，要你进宫相陪，一起守岁，这是天恩啊！”小太监笑着道。
什么天恩，还不如再赏我个公主……江寒撇了撇嘴。
没办法，只能应下了。
抗旨是大罪。
最多今晚找个由头半途离开便是。
……
冀王府一间隐秘的房间中，冀王秦朗坐在桌案前喝着酒，可双手却不受克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从小练武，武功极高。
更是从小杀人，面无惧色。
可此刻，他的双手却在颤抖，就连酒杯里的酒水都洒了出来。
因为他要谋划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冀王问道。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冀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掷在地上：“此事不成，本王与你们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