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婚前(上)


第二日就是六月初七。

阮江月和霍听潮的婚事是六月初八,初七这日已经要开始按照婚礼流程进行。

因念着阮江月和阮嘉昨晚彻夜长谈没睡好,颜珮拦了宫中的喜娘,以及提前来贺喜的夫人们等。

还叫大家动作轻些莫要弄出声响吵到了里头的主子。

但阮嘉长途跋涉而来,换了地方,哪怕是和阮江月睡在一起也是睡得不好,没睡两个时辰人就醒来。

阮江月又是警觉心太好。

阮嘉那边翻了两次身,阮江月竟就醒了。

招呼颜珮进去服侍洗漱后,阮江月这无名的院子,便开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起来。

阮江月原本对婚事没太大感觉,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如今因为阮嘉到来,并且亲自照看她出嫁,她心底竟也生出几分小女儿心思来,望着颜珮她们拿进来的所有东西都觉得耀眼漂亮。

宫中喜娘也万分顺目喜气。

还有那些贺喜的夫人们,好像也都是真心实意的。

阮江月想这可能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瞧着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整日里,阮江月的院子都没有安静过。

阮江月本人也基本不得消停——

听喜娘们再提说明日婚礼的要紧礼节,招待了一些前来贺喜的内宅夫人。

等到了傍晚,一切稍稍告一段落的时候,阮江月整个人很累很累,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一直还有人在耳边说话。

她有些虚脱地跌到床上去,疲惫道:“这真是比打仗还累,我的脸都要笑僵了。”

今日来的那些夫人,都是大靖达官显贵家的主母。

阮江月先前在南陈的时候就懂得,既入官场, 便免得人情往来,有时候不喜欢的人,也不可能当面撕破脸。

懂得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今她是大靖的公主,虽说与那些内宅主母们没见过几面,但日后谁知道会有什么牵连?

自是该客气还要客气一番。

于是就“友好微笑”一整日,现在脸不僵才怪!

砰!

阮嘉也不修边幅地跌到阮江月身边儿,低低哀叫:“姑姑也累坏了啊,这些夫人们真客气,

她们是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然还对我那么尊敬!”

阮江月说:“大约,很大一部分人不清楚,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点吧……我在南陈的事情,大靖这边传的不多。”

大家都知道阮江月其实是靠山王的女儿,原本是南陈的宣威将军。

但对于靠山王和什么人生了阮江月这个女儿,阮江月的母亲现在在哪里这类消息,大靖范围内一点风声都没有传过。

阮江月想,大约是杨熠憎恨当年的算计,所以暗中下了命令?

或者是杨熠的风头太过,百姓也忘记关注那些了吧。

阮江月翻了个身,脑袋就枕在阮嘉身上,难得撒起娇来:“姑姑,人家腰酸背痛的。”

“臭丫头。”

阮嘉没好气地说道:“姑姑这老胳膊老腿的比你酸疼多了,你还跟姑姑叫苦,没脸没皮的。”

阮江月嬉笑一声,“我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姑姑,实在是想你,才与你抱怨抱怨小心思嘛……

你酸疼,哪里酸疼?我帮你揉揉!”

说着阮江月就把手探到阮嘉身上。

阮嘉忙缩着身子躲,“你快别闹我了,我怕痒的很。”

“真的?”

阮江月挑挑眉,“我记得以前见李总管帮姑姑捏肩,姑姑那时候怎么不痒?哦——我知道了!

只有李总管帮姑姑捏揉的时候姑姑才不会痒,其他人碰姑姑,姑姑都会痒!”

“你——你这个死丫头!”

阮嘉气的红了整张脸,话刚说出口又连忙呸呸呸几声,“快成婚了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

你呀你——”

阮嘉无奈地瞪了宋衔月一眼,“你现在胆子可大了,竟然敢调侃姑姑?回头我得告诉王爷,叫他好好管管你!”

“姑姑说哪个王爷?”

“自然是永安王爷——”

阮江月轻笑一声,“你信不信,你要是和他说了,他可能面上与你客客气气说好的,背着你都不会和我多说一个字。”

阮嘉:“……”

瞅了阮江月半晌,她笑着伸指戳了戳阮江月额角:“瞧你得意的,得意吧!”

姑侄二人又在床上躺着笑闹了会儿,阮嘉拉阮江月起身,“快去沐浴,沐浴完了早点睡。

我今日听那些喜娘的意思,你子时过就得起来梳妆了。

现在就睡的话,你也只有两个多时辰可睡。”

说起这个阮江月也是无力。

她原先看那婚礼流程的时候,根本都没瞧时间,也没想过阮嘉会来,自己会这么好心情,叫贺喜的人进来亲自招待。

这不,时间紧巴巴的睡觉都不够了。

她可不想明天婚礼进行到一半自己在那困的打哈欠。

毕竟一辈子只那一次。

阮江月坐起身,叫颜珮准备浴汤,舒舒服服将自己清理了一遍。

阮嘉也在这院子里西厢房内安顿下。

阮江月正叫颜珮给自己更衣,要出去一趟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墨风声音:“公主,王爷有请。”

阮江月暗忖可巧了。

她也正要过去呢。

她朝外面道了一声“稍等”,将头发整理好,穿上衣裙,便跨步出门,一边往前走一边招呼墨风:“走吧。”

墨风垂头跟在后头。

靠山王府大的可怕。

好在阮江月这院子距离杨熠那书房是最近,走了半刻钟也就到了。

阮江月进到书房时,杨熠还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本竹简古籍在看。

灯台上的蜡烛火苗轻轻跳动,给杨熠的脸镀上一层暖光,更显得那张本就刚毅的脸棱角分明,

还难得的有一点点温度。

阮江月朝他拱手行礼:“父亲。”

她自来到大靖,对杨熠行的就是上下级的礼数,而不是女儿父亲的闺中礼节。

杨熠从未纠正过,现在也习惯到无感。

他将书简转动一二,淡漠道:“你姑姑来了。”

“是。”

阮江月温声回:“昨晚到的,便在我院中陪着我,明日送我出嫁……不知父亲叫墨风找我前来,是为了什么?”

“你说呢。”

杨熠朝着阮江月看去,眸光冷淡,“她是南陈旧将,竟敢跑到大靖京都来,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