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惶恐
走之前,她将阮嘉做了安顿。
原先靠山王夺位,为防节外生枝,阮江月将阮嘉和李云泽留下,二人就一直住在她那公主府中。
如今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但阮嘉……怀孕了!
那自是不可能长途跋涉再回去南陈。
正好杨熠叫人扩了阮江月的府邸,阮江月就将那扩充进去的院子安排阮嘉住下,又叫廖自鸣的夫人陪伴。
仆从自然也是安顿妥当。
只是阮嘉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先前战场受伤,身子也的确比寻常女子更加孱弱。
这样还怀孕,却是有些风险。
阮江月外出一去就得大半个月,怎么能不安排妥当。
补品,药材,专门的大夫都不能少。
走之前还再三叮嘱李云泽将人照看好。
李云泽慎重应下。
阮嘉却是有些不耐烦了,挥苍蝇似地赶着阮江月叫她快走,“年纪不大这般婆妈?也就是霍先生受得了你,
要换了其他男人肯定每日头发竖起来。”
阮江月没好气:“人家是关心你,你倒是嫌弃起我来了……你还好意思!要不是你胡来怀孕,我至于吗?”
“……”
阮嘉就气弱起来。
过年的时候怀念故乡,她和李云泽两人就弄了点儿小酒,一边喝着一边说故乡的事情。
谁知喝着喝着,都有点喝多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反正就那样了。
事发后阮嘉很有些懊恼。
怎么不明不白那样了?
后来自己身子不适,李云泽关怀照看,陪床多日,她忽然又想通了。
其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是无知少女,他也不少毛头小子。
而是相伴十数年走到这个份上,其实一切顺其自然,也不至于扭捏懊恼到觉得羞于见人。
可谁承想,竟然怀孕了。
这就有点羞耻了。
但又不能不要。
于是阮嘉遮遮掩掩了两个月,但孕吐实在是太厉害,阮江月又一直关心她的身子,怕她不习惯大靖的气候和饮食等,
会有什么不舒服的。
她这一吐的没完没了,阮江月立即叫霍听潮帮她看看。
那自然就发现了。
阮江月震惊又欢喜,问过霍听潮,确定阮嘉情况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就安顿了专门的大夫照看。
李云泽低声道:“小小姐……”
那自是祈求放过的意思。
阮江月也不是那等揪着不放的人,瞥了他一眼,又瞥了阮嘉一眼,丢下一句“我走了”,转身离开了。
隔日一早,她就与霍听潮便装出了京。
二人都是武功极好,这趟出行是轻装简从,没有带护卫。
不过杨熠到底是担心——
皇位是坐上了,明里也稳着。
但暗处有多少人在窥探,那自是不清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于是派墨风一路跟着保护。
阮江月出京后,心情是有些提不起劲儿的。
晚间到了落脚的客栈,霍听潮与她一起用了饭,上了榻,将她揽入怀中来:“为你姑姑怀孕的事?”
阮江月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霍听潮揉了揉她的头,“我们成婚大半年都无消息,你姑姑却这般轻易就怀孕了,你自会心中彷徨。”
“……”
阮江月深吸口气,蹙起眉毛来:“为什么我没有……”
霍听潮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说没问题。
她甚至偷偷找易小元,还有其余大靖太医看过,都说好着。
但肚子就是毫无动静。
霍听潮的身体总不至于有问题?
她倒不是说非要立马就生出个孩子了。
只是这样有些反常理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
“或许去一趟武霞山能改变现状。”
霍听潮吻了吻阮江月的额角,将她按在自己怀中柔声低语:“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阮江月呼出一口气,在霍听潮怀中点头闭上了眼睛。
……
之后数日,二人快马加鞭。
七日后他们赶到了武霞山下。
那时天蒙蒙亮。
昨晚他们错过了宿头,阮江月又很迫切,于是就整夜骑马不曾停歇。
此时到山下下马,霍听潮牵住阮江月的手:“山中师兄弟此时料想还没起身,我们自行上去,不必搅扰他们。”
“好!”
阮江月点头,随霍听潮一起数着石阶而上。
一路上他们走的快,果然是没有遇到武霞山弟子。
等他们到原先养伤时住的院子时,天终于大亮。
接连赶路又爬山,到此时两人都有些气喘,但却都没有休息之心,在那院中稍作停留歇了一会儿,就直接上去天池。
阮江月望着那天池水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这天池水少了一些?”
霍听潮说:“不是错觉,的确少了一些。”他比了一段距离,“少了这么一层是有的。”
“为什么会少?”
阮江月记得那时候霍听潮每日上来泡天池水祛毒,一个月的时间天池水根本动也没动,水位都是那里。
现在却少了?
霍听潮四处观察了一番,牵着阮江月的手上前,将银手镯按在那石壁的凹糟内。
让二人失望的是,那镜石如当初一样毫无动静。
阮江月眉心紧拧:“为什么……”
霍听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阵儿,转向阮江月:“我们先下去休息吧,师父曾留下一些关于天池的手札。
等休息好了,我们翻一翻。
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阮江月深吸口气,只得说“好”。
回到那院中后,霍听潮催着阮江月休息。
阮江月的确累了,拉着霍听潮一起躺下去。
因为心里挂念着事情,阮江月闭眼好一阵儿都没睡着,还是霍听潮的手按在她颈后轻轻压揉着某些穴位,
慢慢的她放松下来,才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霍听潮已不见人影,身边床榻位置一片冰凉。
阮江月猛地坐起身,“霍听潮?!”
没有人回应。
她自己掀了被子下床,踩了鞋来不及穿好就往外面跑。
天色黑沉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外面一片安静。
除去偶尔的虫鸣声,就是她呼喊霍听潮的声音。
阮江月站在那院门之前,得不到回应,只觉四下的漆黑那般可怖,吹在身上的凉爽清风比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还要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