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死气纵横
叶孤雪的举动，让章谪仙陷入沉思。
手足兄弟，情深义重。
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般。
同为血族妖人，他自然看得出来，只要稍微耽搁一下，已是强弩之末的景天，便会被反噬而死。
只要……
章谪仙缓缓停下脚步，看向半空中，血流不止的景天。
眼神中带着挣扎。
片刻后，下意识瞥向不远处的北辰歆。
只是，北辰歆一副只身在外的姿态，仿佛丝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而正是北辰歆的态度，让章谪仙下了某种决定。
只见他朝旁边挪动了几步，不再言语。
甚至将头别到另一边。
就好似，只要他看不见景天，景天便也不会注意到他。
只是，他所在位置，特意远离了叶孤雪。
天道之血，只有一滴。
在场者，北辰歆，龙养生，以及雷神。
他们三人是强势者。
而万幸，他们的目标，是圣道法则。
天道之血的竞争，算上李冽之，还有他们三兄弟。
当然，如今他们还是兄弟的话。
章谪仙的脑海中，回想此前景天的种种行为，瞬间以“合理”的判断出，景天本就打算独吞天道之血！
否则，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选择拖住李冽之，让自己去取天道之血？
如今，机会渺茫，才想到他。
这岂不是祸水东引？
“一旦去取天道之血，李冽之必然会转头攻击我。”
“如此，景天定会趁机抢走天道之血。”
“即便我得手，景天的血脉本就比我高，若让他缓过来，对付我……”
“更何况，这还有一个叶孤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章谪仙越想越气。
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此刻的章谪仙，就像是那种违背良心或是本意的决定前，都会给自己找到无数理由的伪善者。
仿佛只有这么做，他们才能冠冕堂皇地为自己开脱。
都是他们逼我的！
比之真小人，他们更卑劣。
“什么情况？”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景天不由转过头。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叶孤雪和章谪仙，他的两个好兄弟，皆是非常默契地背对着自己。
那背影，像极了昔日一起冲杀对敌时，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只是，同样的背影，却已天差地别。
“哈哈。”
景天消瘦的脸上，带着一抹苦笑。
此时的他，不再掐诀念咒。
只是抬起干枯如木的手，抓着自己头发，仰天大笑。
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
那癫狂的笑声，并未引起北辰歆三人的注意。
毕竟，这种蝼蚁，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微不足道。
即便是心中早有怨怼的叶孤雪，对于身后的笑声，也是充耳不闻。
倒是章谪仙。
他身体一僵，但眼中的期待却更浓。
至于正在攻击枪神尸灵的李冽之，被景天的突然发笑，搞得一头雾水。
他连忙后撤几步，警惕地扫视四周。
只因为是景天有什么阴谋。
“这就是人性吗？”
良久，笑声停止。
景天看向李冽之，如今的他，双眼之中，全无战意。
血族妖人，虽然带个人字，但他们并非人族。
世人皆说龙性本淫，但实际上，许多猿类灵兽，同样如此。
而血族，实际上，乃是一种名曰合欢猿的灵兽与人族媾合的半人半妖后裔。
后来，经过岁月洗礼，期间又发生许多狗血故事，从而形成了血族。
他们的出身，必然遭受人族歧视，因此世世代代只能避世而居。
或许，正如历史之上，每个没落的种族，只要没有消亡，总会在某一代，出现一个风采绝艳之人。
他或许能带领种族，走上辉煌。
同样，也能迈进深渊。
而血族那一代的佼佼者，掀起了血妖大劫。
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拿到主角的剧本。
或者说，他没有干掉同时代的其他人，成为主角。
血妖不是人。
所以没有人性。
这是任何能流传于世的典籍上，对于血族妖人的评价。
除非……
血炼之法，夺舍肉身。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夺舍，导致血妖一族被人族赶尽杀绝。也正是因为夺舍，他们连被放逐的资格都没有。
原本的族人十不存一，侥幸活下来的，也只能苟且偷生。
景天三兄弟，被北辰歆收留。
原以为死定了的他们，不仅没有死，反而得到了北辰歆悉心地教导，掌握到人族的知识。
千年内，他们生活在元老山上。
直到某一天，北辰歆带来一具肉身。
那体内磅礴的力量，让身为血妖的他们，十分痴迷。
而作为三兄弟的老大，最先得到了这个机会。
在两个弟弟艳羡的目光下，他察觉到自己的升华。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景天。”
“他是上古九圣之一，坤州之主，景圣……”
“你将来，也会如他一般，名动九州。”
此刻的景天，犹如逝者前的回光返照。
他的一生，在眼前似跑马灯般回放。
对面，李冽之发现景天走神，不动声色地朝那天道之血的方向挪动。
就在这时。
景天忽然全身血流如注，甚至连周围，都染上血红。
“景圣，有一招。”
“乃其同归于尽之法。”
“名曰死气纵横。”
他缓缓开口，语气很是平静，“我既是景天，秉承圣志。”
“圣人，即便是陨落。”
“也应该有圣人的体面！”
说着，从其头颅之上，宛如灵魂出窍般，飞出一道红色的影子。
他正是血妖的本体。
而失去血妖本体的景天，并未像行尸走肉般，反而周身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古战场！
煞气，乃是死气中，最霸道的。
景天尸身的死气，仿佛君王，现世的那一刻，古战场上空的煞气，凝聚出条条黑龙。
“死！气！纵！横！”
盘旋在景天尸身上空的血妖本体，一双猩红的眸子中，充斥着决绝。
他的吼声，伴随着那条条黑龙咆哮，响彻天地。
李冽之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
他是道法化身，没有人性，不懂恐惧。
时刻，都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纵身一跃，朝那天道之血抓去。
而血妖的本体，却并未阻拦。
反而冲向那黑龙群中。
他要以身饲龙！
“我的名字……”
“叫血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