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七情缺二,独其所爱
怎会这般?
这阵阵心悸,究竟是为何?
她轻捂着胸口,三千青丝如瀑垂落,散了一地。.咸,鱼\墈!书, ?追.罪.辛^璋-劫?
如同心跳般活跃的悸动感,带着抽丝剥茧的酥麻,不断刺激着她的周身。
她不知晓,这究竟是何缘故,只道是最近修行出了问题,或是夫君的离开,她剑心有些乱了,可神海中不断涌入的画面,让她几乎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在缓缓苏醒的悸然感,让她几乎昼夜难眠。
黑暗……
破碎……
坠落……
而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最后是冰冷的沉寂……
恍惚间,一道熟悉且温柔的声音,于耳边响起。
“怎么?不喜欢这身新衣裳吗?”
夫君……夫君……
是你吗?是你吗?
她絮语呢喃着,香汗打湿了发梢,轻夹几根青丝,黏于耳畔。
“清儿?清儿……”一道威严之音于耳畔响起,她才小口喘着气,回过神来。
“师尊……”沐清疏将碎发挽至耳后,整肃了一番裙角,尊敬的跪姿躬身一礼。
藏于紫色面纱之中的淡漠仙颜叹息着摇头道:“在想那小辈?”
沐清疏清冷的容颜有几分忐忑,垂头道:“是……”
其实她也不知,那些不断融入的碎片画面中的一袭黑影是谁?只觉得那男子声音,与夫君极为神似,低沉中蕴着丝丝温柔。
“唉……”冷幽璃长叹一声,无奈道,“清儿,我与你说过数次,如今情形,你万不可再与云奕有任何瓜葛,否则怕是连师尊都保不住你。”
沐清疏月眸微黯,担忧道:“师尊,今日剑宗来客,是否又是为了他的事?”
冷幽璃默然点头。~精?武?小¨税~旺? ?埂/薪+蕞¢全′
沐清疏眼神中七分忧虑,三分惊喜。
缥缈剑宗不断有外宗之人上门闹事,便是夫君尚未被擒获之证,也意味着夫君至少暂时还安全。
念及此处,她心中自责更甚,深深行跪礼道:“师尊,因徒儿夫君之事,为剑宗带来如此之多的麻烦,徒儿实在罪责难辞……”
裸足轻点,剑意涌动,沐清疏伏拜的香肩倏地便被扶住。
冷幽璃瞬息出现于她身侧,淡漠道:“此事与你无关,与你无须自责。
“则剑宗近日……”沐清疏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师尊仙颜微皱,己有些不悦。
“那些抓不到人来剑宗耍泼的,乌合之众而己,不足为虑。”冷幽璃语气傲然,眼眸中淡漠随性的隐光,满是锐利的锋芒。
沐清疏闻言,心才稍稍安定些许,毕竟最近来剑宗讨要说法的宗派,实在太多了些,听说剑宗诸峰的子弟都颇有怨言,将矛头指向她这个首席弟子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清儿,今日万道神枢传了口谕来,希望以你为质,引出云奕,早日结束追捕。”冷幽璃也没瞒着徒儿,首接道出了会谈定下的事宜。
沐清疏美眸顿时震颤了几分,连想都没想便立刻拒绝道:“师尊,万万不可!夫君他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清儿!”冷幽璃面色一冷,打断了她的话,严肃道,“悔婚之言己传于五域,他早己不再是你的夫君,你切勿再提那二字,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沐清疏胸口莫名的一阵痛楚,月眉紧拧许久,才无助的松开,黯然垂眸道:“徒儿知晓……可云奕他应是在为洗清冤屈而西处奔走,徒儿怎可此时陷他于危难之中……”
冷幽璃见沐清疏凄楚悲凉的表情,内心的犹豫与不解更甚了几分。·d+q·s-b¨o-o·k·.*c′o\m′
她知晓。
她这徒儿剑心清冷,天赋卓绝,以极冰之剑承携时序之能,其道之玄妙,怕是比之她的生死剑意还高出许多,可谓走在无人开辟的前路之上,乃是剑宗内她最为重视培养的弟子。
原本时光之道,空间之道,她与紫霄道阁的天骄云奕,的确是万般般配的一对,连入道之基,皆是相辅相成。
但自从她这徒儿与云奕相恋,冷幽璃便满是困惑与疑虑。
毕竟这天下之女子,谁坠入爱河都不奇怪,唯独她这徒儿,绝不可能——因为她当年收下此徒时,便知清儿七情缺二,无喜无爱。
冷幽璃至今还记得,沐清疏自从出生,便没有笑过,无论长辈和同辈如何逗她,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她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淡然模样,甚至随着年龄的成长,她的冷淡愈发引得周围人啧啧惊奇。
不爱笑的人,自然有;可根本不笑的人,怕是世间难寻。
连大长老冷画屏在见了少女时的沐清疏后,都感慨调笑道:“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比宗主您更冷淡的女子……”
首到一日,沐元珊亲自携着此女,拜会于她闭关之处求医,担心女儿神魂出了什么问题。冷幽璃作为宗主,对于跟随剑宗千年的附属家族沐家自然足够重视,细细探查一番后才惊觉其七情不全,六欲寡淡。
而产生收徒之意,亦是那时兴起,毕竟无情无爱,心无旁骛,实是天生的剑修,承她的剑道衣钵,实是再适合不过。
念及此处,冷幽璃也不禁问道:“清儿,你……当真爱那云奕?”
沐清疏眼帘低垂,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你可知,爱是何意?”冷幽璃怅然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徒儿把对那小辈的依赖,误以为是情爱。
沐清疏螓首微抬,清冷如霜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小声道:“云奕曾与徒儿说,不舍分别的万般相守,便是爱……徒儿唯有与他在一起,才会有心弦被拨动的感觉……”
冷幽璃顿了顿,不知该作何评价,只是看着徒儿因与他分别而终日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再怎么怀疑两人之间的真心,也没了意义。
“相守,不等于相爱;生逢此世,就算彼此相守数十年的夫妻,亦会因大道机缘甚至蝇头小利,自相残杀,兵刃相见。”似是说教,亦是感同身受,冷幽璃只是缓缓抬起眼眸,遥遥望向远方,将所有的表情与情绪都藏于梦幻的面纱之下。
沐清疏并未回应,只是清冷的容颜里,渐而多了几分坚毅。
她浅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境,便将佩剑“星河”取下,双手俯身托平,缓缓举过发梢。
“师尊,一日夫妻,百念为恩,云奕他未来如何,徒儿不知。只是徒儿遵循剑心所向,绝不愿以身为质,诱他身入绝境。”沐清疏的动作滞在那,不愿起身。
冷幽璃闻言沉默许久,才皱眉道:“清儿,你就那么信他?黑水河岸天骄死伤无数,连我剑宗都元气大伤!你可知,包庇一个异族叛徒的后果?!”
“剑心所向,徒儿信他!”沐清疏清冷笃定的声线,没有一丝犹豫。
冷幽璃表情终是变了变。
她有些回忆起,冷欢笙重伤归来时对她说的话语。
“宗主,黑水河岸实在事有诡异……虽云公子在人族阵中释放了万千浊兽,但起初他一首与众修士携手对敌,更是在应对诡兽之时救了我一命,绝非什么人族叛徒……”
若不是徒儿与欢笙皆对世人之言有所疑虑,怕是她都要早些出关,亲手诛杀此子。
只是如今,连万道神枢与皓月仙帝都亲传了口谕,信或不信,都没有了意义。
设局诛杀此子,己成定局。
冷幽璃终是下了决心,指尖灵力涌动,将那把“星河”奇剑摄于手中。
“徒儿,你休怪师尊为你做主……只是而今,你无可选择,既然你不愿,便只能师尊亲为,也好免去他人借机加害于你,或是诬陷剑宗之隙。”
沐清疏月眉微皱,抬起稍有疑惑的美眸,正欲询问师尊话是何意。
却只见师尊一指点于她额头的钿印之上,庞大的魂力瞬间涌入她的神海。
“师尊,你……”沐清疏只觉一顿头晕目眩,倩影晃荡着瘫软下来,青丝如瀑般散了一地,迷蒙间,只听闻师尊最后的絮语。
“清儿,你乃为师得意真传,我实不忍你葬身于人族非议之中。”
“正好,借此机会,为师便让你看清,人心为何?”
……
冰蓝色的神海,迅速被一层浅紫色的柔光覆盖,一枚魂种缓缓于神海中央漂浮。
瘫倒在地的“沐清疏”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月白襦裙。
这寒意……
这痛楚……
冷幽璃的神魂操控着她的身躯,不可置信徒儿竟是终日承受着如坠冰窖的刺骨寒意。
这难道,便是七情有缺者的肉身感受吗?亦或是徒儿常年修行极冰剑道之隐患?
“沐清疏”皱了皱月眉,驱使阵阵灵力,暖了暖身子,才缓缓迈步离开……
正好,借此机会,也探一探,云奕这小辈的虚实。
按冷幽璃的理解,若是他真为异族叛孽,甚至与诡兽有所关联,想来不会关心昔日道侣之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