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医药世家

古有断袖之好一说。


羽涅虽自认是个文科渣子,但这点儿老祖宗的逸闻琐事,好赖她还是听说过。


她虽尊重一切取向,但那“小哥”说话的声调儿,总让她觉得不像是少年该有的嗓音。


子竞与阿悔,这二人都是未曾加冠的少年郎,年龄上跟着“小哥”看起来小不了多少,言谈举止却迥然不同。


纵使古今风俗迥异,少年人的形貌声音终归有迹可循。


同样是少年模样,那“小哥”言行,要比子竞等说话轻声细语多了,不像个干劳力的粗人,倒像是待字闺中的小女郎。


思索了半天,她终于知道“不对”的地方在哪里:这哪儿是兄弟情深,这分明不是情侣么!


兴许是偷看被发现了,那兰亭眼神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偷窥终究有违道德,本就是她理亏在先。


被这么一瞪,她也只能含歉一笑,悻悻走开。


方才一路跟她闲谈的商队老板,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全看在眼里。


待她回到火堆前接着烧火时,老板走了过来,安慰她道:“小道长别往心里去,那聂兰亭就这臭脾气,对谁都凶神恶煞的样子,除了他身边那位小郎君,他谁的账都不买。”


羽涅随手拿了根拨动柴火的木棍,浑不在意回:“我大人有大量,定不会跟他计较。”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向来很会夸奖自己。


不过想起适才递药瓶时,她意外碰到那“小哥”的手心,所感受到的触感。


那是一双肌肤娇嫩似嫩豆腐样的手,白的犹如武夏窑烧制出来的白瓷玉。


加上商队老板最后两句话,她不禁疑惑询问:“不是说当老板的,最不喜不好管教的伙计。那人脾气既然不好,大哥怎还雇佣他来干活?”


“嗐……”商队领头的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他俩哪儿是我雇来的。”


一听这话,羽涅讶异张口:“他二人竟不是贵商队的人?!”


领头的摇了摇头,不卖关子的将跟聂兰亭二人相遇相识的过程吐露了出来。


说因连日大雨,这两人与他们商队同住在金城郡同一家客栈。


聂兰亭与身边的“小哥”原想渡过黄河,前往连州一带。可大雨导致水位暴涨,又不见停。


在他们商队闲聊时,聂兰亭意外得知可以穿过盘山,祖厉河等地,直达上游永登渡口渡河。


源于对山路不熟悉,聂兰亭付给商队一笔钱财,让商队带着他们同行。


老板道:“我听他俩从朔阳而来,同乡,加上又是顺路,索性就带着他们一起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羽涅暗暗念了句。


看来她猜得没错,那“小哥”一看就不是做粗活的,哪会在商队里有活儿干。


倒是那聂兰亭,挺像商队的人,块头大,一看就是舞刀弄枪,搬砖扛沙的好手。


要说他哪里不像,无非是长得有点白净,不像风吹日晒的。


他们正说着话,锅里的水沸腾了起来,里头煮着牛肉。


瞬时连山上的树叶子都沾上了牛肉汤的清香。


老板非要给她露一手,要亲手上阵调制味道。担心一旁的伙计弄砸了,搞坏他们朔阳清炖小牛肉的名声。


别说后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羽涅喝得口齿生津,连着喝了三大碗。


吃了这么多饭,或许是觉得过意不去。


再穿过盘山后,她从行笈中拿了几瓶“酒精”,谎称是自家研制出来的“火阳露”,专门在涂药前,倒一点在纱布上,先清理伤口用的,这样不易化脓。


领头的再三不收。


直到她执意相送,随即才收下。


众人在盘山口告别。


遥望着商队走远,羽涅一回头,原地就剩下了,她,以及聂兰亭跟那位“小哥”。


穿过整个盘山,花费了多半天时间。


这会子天还没暗,羽涅想加快进程,再往前面赶一赶。


说到底,大家毕竟是一个商队里出来的,纵使先前有过不快,临别之际,羽涅也没有掉头就走,而是先牵住马缰,缓步走到那两人跟前。


她踌躇了一下,开口道:“呃……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往前赶一程路,否则待会儿独自走这荒山野岭的,心里实在有些发怵,一个人怪害怕的。”


她说得坦诚。明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条路,本可以结伴而行,但一想到之前的尴尬,羽涅便没有开口询问,是否要一起同行,打算独自离开。


往前再走就是祖厉河,再往前才是靖远。


不用细细计算,靖远今晚铁定到不了,她只能加快进程,往祖厉河附近走。


一般有水的地方,少不了住户。要是运气好,她还能找到一家借宿,就不用在野外担惊受怕,一晚上睡不好。


“那二位,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她拱手行礼,转身欲走。


没等她转过身,那“小哥”忽然叫住她:“且慢小道长……”


羽涅停下脚步,回过头。


“小哥”不顾身边人阻拦,径自上前,走到她跟前。


他似是仍过意不去,轻缓道:“之前在山上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得空,我还是想郑重跟道长说声,请道长恕罪。”


听此,羽涅先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明了眼前人指的是送药一事。


于她而言,此事早已翻篇。


她廓达大度地回:“小郎君客气,适才在山上你已道过歉,不用再道第二次。而且这件事我未曾放在心中,郎君也不必记挂。”


不想料面前的人还在为刚刚的不愉快牵肠挂肚的,羽涅心中不禁多了份暖意。


无需其他佐证,单是这份执着,足以让她看出,眼前这“小哥”心思何等细腻。


一般人,道过一次歉,不会再有第二次。


“小哥”道:“小道长心胸开阔心似长空,方才之事若换作旁人,少不得要计较,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驳了面子。小道长却一笑置之,这份胸襟,实属让在下佩服。”


羽涅道:“郎君再夸下去,我可要骄傲了。”她笑言:“我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不记仇,这点事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或许是觉得“小哥”说话中听,人又不错,她多问了句:“对了,与郎君攀谈这许久,还未请教高姓大名。不知可否告知?”


聂兰亭此时也来到了她二人面前,跟防备敌人一样,防备着羽涅。


“小哥”笑着回道:“沈醉且沈醉,岁晏霰雪集。”他随即拱手一礼:“在下姓沈,单名一个晏字,小道长称呼我名字即可。”


“沈…晏……”她细细品咂,低声念着这两个字,欣喜道:“当真是好名,说来咱们也是有缘,我师姐也姓沈,她单名琅羲二字,取自‘琅玕翠立,羲皇上人’之意。”


“小哥”赞美道:“看来贵师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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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擅取名之道,二字相合,既有美玉之质,又怀闲云之趣。”


他略一沉吟:“敢问小道长芳名?”


刚光顾着“巧合”,羽涅这才想起还没介绍自己名字。


她拍了下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师姐的事儿,倒忘了自报家门。”


她回礼道:“小道姓容,双名羽涅。‘羽涅’二字,意为‘吉光片羽,涅而不渝’,


亦跟《本草经》中的药材名有关。”


“小道长难道出自医药门庭?”凡是知晓她名字者,大多都有此疑问。


实际上,她确实出自一个中医之家。


这一世,她的父母乃为定州有名的好大夫,对她疼爱至极。


出生不久的她以为,自己可以享受完整的父母爱,可天不遂人愿。


一次父母外出收药材,马车回程遇到暴雨,意外翻落山崖底下,二人双双遇难。


一夜之间,她成了孤女。


与她父亲乃为亲手足的大伯假装好心收养她,却是为了霸占她家药铺和田产。


后面为了彻底吞掉她的家产,更以“探亲”为名,将她带至灵宝观外遗弃,回城后对外宣称她被人拐走,下落不明。


待她长大,循着记忆找到家门口,大伯一家早已变卖家产,人去楼空。


问遍街坊四邻,无一人知晓他们去向,仿佛这一家子从未在定州城存在过一样。


这些过往,她未跟人提起过。


谁会相信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能记得这些事呢?


况且,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就是当年容家丢失的孩子。


没有信物,没有胎记,甚至连“容羽涅”这个名字,都是她四岁时缠着师父硬改回来的。


情感上,她与此生的父母虽缘浅,但她不想让他们费心起的“容羽涅”这个名字消失。


说来不知是不是上天注定,此名竟与她前世的名字分毫不差。


有时她不禁要想,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这个名字就像一条难以察觉的蛛丝,串联起她两世的魂魄。


只要“容羽涅”三字仍在,无论是作为定州容家的女儿,还是生活在锦城来回搬家的小羽,她始终都是她自己。


“沈兄猜得不错。”她唇角微扬,大大方方地承认。


接着,她道:“只是家父家母早已不在,所以我才进了道观。”


听此,沈晏面含歉意:“不知道长家人已故去,无意触到道长伤心事,望羽涅小道长见谅。”


“嗐,无碍无碍……此等小事,沈兄不必挂心。”她不甚在意。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大家既已熟络,从商队老板口中得知她要去陇道。


沈晏担忧她一人在路上不安全,提议道:“道长要去陇道,若道长介意,不如与我二人一起?”


“阿晏……”聂兰亭闻讯,在一旁叫他。这其中藏着只有他二人明了提醒之意。


沈晏明了他的担忧,只是他们已跑出这么远,她心想,那伙追兵应一时半会儿赶不上来。


反正他们要捉的,是她跟聂兰亭,到时也不会牵扯到旁人。


在聂兰亭提醒下,她仍旧坚持带着羽涅一起走。


这荒山野岭的,要她放她一人走,她怎安心得下。


有人一起走自然最好,羽涅没有拒绝。


暮色四合下,他们三人各自上马,随即一起向金城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