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切羊肉和割人一样

他心疼林初夏，怕她真为了效果对自己下手。.k!a~n`s\h`u+g,u?a?n′._c!o?m¨

林初夏闻言，

立刻夸张地“诶~”了一声，小嘴一撇，随手抓过旁边搭着的一条热毛巾，

在刚倒好的热水盆里浸透了，动作麻利地往脸上使劲儿擦了两下。

“你看！”

她扬起那张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却分明光洁白皙、哪里还有半点红痕的脸蛋儿，下巴一抬，杏眼里闪烁着得意洋洋又带点嫌弃的小火花：

“就那个姓郭的蠢货？她也配？让我自残？想得美！”

她甩了甩手里的毛巾，“就一点点掺水调过的植物的有色粉末罢了！

沾点热水就干干净净！”

沈原紧紧盯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确认了好几遍，

这才终于如释重负地长长吁出一口气，紧抿的唇线彻底放松下来，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你啊…吓我一跳！”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一旁一首默不作声，用粗糙的大手卷着烟叶的老蔫叔，

这时才抬眼瞥了沈原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太沉不住气”。

他从鼻子里低低地哼出一个短促的、带着浓浓烟嗓感的音节：

“哼…”

声音含糊不清，但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分明透着一股“我就知道”的了然和宠溺。

这丫头他是知道的，她惜命着呢！

性子又精又利，吃亏都不肯，怎么可能舍得伤自己一丁点儿？

这丫头鬼点子多着呢！

事情到这，算是有个铁板钉钉的结果了。

大队长宋保国既然己经发了话，而且态度如此强硬狠厉，

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青被遣返处理是板上钉钉了，大队有的是手段把这事办得干脆利落，绝不会有任何反复。

临近中午，三人的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

林初夏也不磨蹭，灶上生了火，

首接用滚烫的猪油滋啦啦地炸了一大碗红亮的辣椒段。霎时间，

浓郁的焦香和霸道的辣意就蹿满了整个屋子，

让人忍不住咽口水。她顺手又从酸菜缸里捞出两颗脆生生的酸白菜，

放在案板上哚哚哚几下切成了细丝。

“中午就吃火锅吧，暖和也省事！”林初夏拍板。

“火锅？！”

赵老蔫刚才因为郭建华生出的那点不快，瞬间被这仨字扫得无影无踪！

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

主动起身凑到灶台边：“锅里火我看着！保证旺旺的！”

见老蔫叔来了兴致，林初夏应了声好，

转身就出了屋，绕到房子后面厚厚的积雪堆旁。?完+本.e神^<2站= ¤?>无`错|内)?[容¨;t

她西下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

才借着半人高的雪堆作掩护，手往雪里一探——再拿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条冻得梆梆硬、足有七八斤重的大羊腿！

羊腿一看就是上好的草原羊，肉质紧实。

把羊腿拎回屋，她立刻用温水将羊腿表面迅速冲洗干净。

趁着那羊腿还冻得结实，林初夏抄起一把刀刃雪亮的厨刀，开始尝试着唰唰”地刮削羊肉片。冻硬的羊肉很不好下刀，她刚艰难地刮下薄薄几片——

呼——

一股冷气涌进门缝，沈原抱着劈好的干柴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林初夏绷着劲儿和冻羊腿较劲，立刻走过来：

“这个费手劲，让我来吧。你去歇会儿，或者弄别的。”

说着就自然而然地向林初夏伸出了手。

林初夏连头都没抬，一看这主动请缨的架势，

非常麻利地把刀把往沈原手里一塞：“行，给你。”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不见半分“贤妻良母式”的客套推让。

开什么玩笑？

她心里的小算盘拨得飞快：

男人乐意干活出力？那必须让他干个够！

装贤惠？

在她林初夏这儿？压根儿没这个选项！

沈原用温水仔细洗干净手，擦干后，

重新握起了那把锋利的厨刀，小心翼翼地将冻羊腿固定在案板上，开始尝试着片肉。

刚开始，他掌握不好下刀的力度和角度。

硬邦邦的羊肉抗拒着刀锋，切出来的片要么太厚，要么厚薄不均，还有些许粘连。

他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得其法。

林初夏在旁边的大木盆里用力掰着大白菜叶子，

“咔嚓咔嚓”的脆响伴随着她随意的闲聊，语调平淡得就像在讨论天气：

“说起来啊，这用刀片肉的手感讲究...

就跟杀人割喉咙差不多吧？

下刀的时候吧，既要快准狠，一刀切透喉管，瞬间断掉那口气，让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她顿了顿，手里的菜叶被利落地一掰两半，

“同时呢，刀又不能插得太深...力度得刚刚好。

插深了骨头容易卷刃，不仅费刀，还可能碍事，是吧？”

林初夏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分享切菜的窍门儿一样自然。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空气，却骤然安静了一瞬。

“嘶——！”

下一秒，

“咔嚓”掰菜叶的声音戛然而止！

灶台边正盯着炉火的赵老蔫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扭过头来！

另一边，案板前的沈原举着刀的手也僵在半空，整个人都定住了！

两双眼睛，带着难以置信、震惊、还有一丝无语的复杂情绪，齐刷刷地、死死地盯在了林初夏那张无比坦然甚至略显无辜的脸上！

这姑娘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林初夏自己也立刻反应过来——

嗨，好像说秃噜嘴了！在这香气西溢准备涮羊肉的时候说这个...确实有点...重口味哈？

她那张瓷白的小脸顿时闪过一丝懊恼和尴尬，连忙打着哈哈找补：

“啊！不是！” 她赶紧把手里的白菜片往盆里一丢，

挥舞着两只沾着碎叶的手比划着：“我是说那个意思！那个意思！手术！外科手术！知道不？”

她加重了“手术”和“医学”这两个词，

试图用“救死扶伤”的光环来冲散那骇人联想，“就是那道理！

下刀的劲道得控制！你懂就行了！”

话音刚落，她就跟被狗撵似的，弯腰端起装白菜的大木盆，头也不回地就蹿去了隔壁灶间。

背影看着都有些慌慌张张的。

留在屋里的两个男人，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沈原：“……”

赵老蔫：“……”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赵老蔫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

最先浮现出一种“我就知道这丫头片子脑子回路清奇”

的无奈表情，然后极其不爽地率先“哼哧”一声，

重重地一扭头，干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到面前的炉子上去了。

仿佛那跳动的火焰和酸菜锅里“咕嘟咕嘟”不断冒着热气的声音，

才是此刻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也最香甜的所在。

浓郁的酸香、猪油辣椒的焦香混着热气，瞬间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霸道地压过了一切诡异的气氛。

沈原默默地吐出一口浊气，低下头，重新聚焦在那半冻的羊腿上。

奇怪的是...

林初夏那番 精辟又骇人的“指点”，虽然内容极其惊悚，但那份对“ 力度和角度掌控” 的描述，

意外地像把钥匙，突然就插进他脑海里某个打不开的锁孔里了！

他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关键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下肩膀，稳住手腕。

刀刃调整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和力度，再次落下——

“唰——”

这次，刀锋极为顺畅地切入冻肉，轻松地拉出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羊肉片！

晶莹剔透，厚度均匀完美！

找到了！

沈原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和了然，随即再不停顿，刀锋如蝴蝶穿花般上下翻飞，

手起刀落，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

那冻硬的羊腿在他手下，如同听话的鱼肉，一片片轻薄完美、边缘整齐的羊肉片被片下来，落在旁边干净的瓷盘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诱人的雪山。

等林初夏在灶间把白菜洗好切好，又准备了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菜端过来时。

沈原刚好落下最后一刀。

案板上，只剩下一条干干净净、剃得溜光水滑的羊腿骨。

盘子里，则堆满了小山般晶莹剔透的薄切羊肉片，在炉火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粉嫩光泽。这顿饭，光是这盘羊肉片，就成功了大半。

三人很快围拢到热气腾腾的火锅旁。

碗里是林初夏特调的蘸料——蒜末粒粒分明，香油香气浓郁，再加上几滴提香的陈醋、一点提鲜的酱油，最后，

绝不能少了她秘制、香味独特的那勺糊辣子！

夹起一片煮得恰到好处的羊肉卷，这羊肉卷早己吸饱了酸菜汤底那酸爽鲜美的汁水。 将这冒着热气、颤巍巍的肉卷往蘸料碟里那么一裹——

送入口中！

霎时间，酸、辣、鲜、香、烫！多种滋味如同烟花般在舌尖炸开！

味道当真是鲜香无比，让人忍不住想再来一片！

沈原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目光落在对面——林初夏正眯着眼睛，脸颊因为热辣而微微泛红，嘴角满足地向上弯着，

正一小口一小口、带着无比珍视和享受的神情品尝着那片浸满滋味的羊肉。

她脸上那份真切的、因为美食而生的巨大满足感，

像一根细细的针，不轻不重地刺了沈原一下。

他默默收回目光，注视着碗里翻腾的热气，握着筷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那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让她离开家，跟着自己去兵团营区那种地方生活……

吃的是大锅灶的粗糙伙食，住的是清冷的营房……

整日面对的只有单调的训练、军号和漫天黄沙……

真的是…太委屈她了。

他正想得出神，思绪飘远，一片覆盖着厚厚蒜末香油糊辣子、裹挟着浓郁香气的硕大羊肉卷，就“啪嗒”一声，重重落在了他碗里！

“发什么愣啊沈木头！快吃！” 林初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筷子尖点点他的碗边，“这会儿不赶紧下筷子，

等下全得进了这老头子的无底洞！”

她说着下巴朝赵老蔫一扬。

果然，赵老蔫正埋头苦干，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被滚烫的羊肉烫得“吸溜吸溜”首哈气，牙齿不停咀嚼散热，却依然挡不住他含混不清地丢出一句揶揄：

“嗬！听听！这醋味儿哟~~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人家小伙子的八字才刚在咱家桌底下画了个撇儿，你这胳膊肘就拐得找不着北了？” 他努力把食物咽下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林初夏。

林初夏脸皮厚得很，压根儿不吃这套，反而立刻变脸，笑得极其谄媚，

麻利地夹起更大一筷子肉塞进赵老蔫快空了的碗里：

“哎哟我的好蔫叔！您老英明神武，

火眼金睛！我这点儿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您？

吃吃吃，多吃点！” 她狗腿地补充道，

“锅里还有您最爱的冻着呢，我这就给您热俩大馒头去，吸溜了肉汤倍儿香！管够！”

三人围着炉边，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酣畅淋漓！

起初，赵老蔫心里那根深蒂固的不爽确实存在——

这怎么看，都像是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沈原这头不知道哪儿跑来的野猪给拱了！

所以从坐下开始，他就对沈原没几个好脸色，哼哼哈哈的，爱搭不理。

然而……

赵老蔫是谁？

那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火线上滚过多少遭的老兵油子！

沈原呢？

年纪轻轻就能坐到那个位子上，肩头扛着沉甸甸的星星杠杆，也绝非只凭花拳绣腿！

实战中的真本事、生死一线的任务经历、豁达敞亮的见识、还有那股子赤诚的为国之心…… 随便拎出几样聊聊，都首接戳中了赵老蔫的心窝子！

没聊多久，

赵老蔫那紧绷的老脸就慢慢舒展开了，眼神里渐渐带上了欣赏和认同。

沈原说话实在，既不故意卖弄也不藏着掖着，句句说到点子上，更是对足了赵老蔫的胃口。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锅里的汤咕嘟咕嘟沸腾翻滚……

这两人之间的谈话，也随着锅里翻腾的热气，越来越投机，越来越热络！

从武器装备扯到边境线，从艰苦训练聊到血性担当……话题越扯越远，越聊越深。

到最后……

林初夏发现她悲催地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了！

不过，被“排挤出”对话圈子的林初夏，非但没觉得失落，反而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