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吻

秋风四起,院中的草木轻柔摇摆。

曲静伶抱臂站在树荫下,问寻情:“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小姐毕竟成婚了。”

寻情讶然:“你们朱雀司还教导女子守贞吗?我们青鸾司就没有这回事。”

听寻情阴阳怪气,曲静伶也不恼,只问道:“这和守贞有什么关系?”

寻情就说:“小姐确实成婚了,可姑爷不是好人啊!姑爷都和二少夫人睡那么长时间了,小姐不过是亲一下别的男人,这也没什么吧?”

“再说了,谢大人那么好看,哪个女子把持得住呢?小姐也不过是犯了个天下女子都会犯的错而已!人之常情而已!”

曲静伶被这话说得沉默。

片刻后,她却又道:“我觉得这样不对。”她看向寻情,语气认真,“和守贞无关。如今是小姐醉酒冒犯谢大人,等她酒醒,要怎么面对这局面?”

“那可是谢绥啊!是皇城司指挥使谢绥!心眼比针还小随便就挖人眼珠子的谢绥!你难道不担心吗?”

寻情:“……你不要激动。”

“我没有激动。”曲静伶面无表情,“我很冷静,比屋子里那两个人冷静。”

寻情:“……那你再冷静一点。”

“冷静过头就该找地方把自己埋了。”

曲静伶说完,重新拧起眉头看向寻情,“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寻情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还是不了解小姐。”

曲静伶看向寻情,抱着手臂一脸不高兴:“你在炫耀自己跟着小姐的时间长吗?”

“……你再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你继续说。你很了解小姐,然后呢?”

“嗯……”寻情声音低了些,“你不觉得,今日是小姐有意为之吗?”

曲静伶眼皮跳了下,随即皱眉:“没看出来。”

寻情好脾气的解释:“小姐酒量很好,桑落酒根本醉不了她。她以前,都是喝竹叶青那种烈酒的。两坛起步,你知道坛和壶的区别吗?”

曲静伶再次沉默了。

到最后,她看着自己手中“促成好事”的弯刀,不解道:“可为什么?”

她问寻情:“小姐是因为韩大人的要求吗?”

韩惟良替云菅除掉段云峰的条件,是叫云菅引诱谢绥,让谢绥爱上云菅。

虽然这个要求很莫名,可韩惟良就是这样的。他做事从没有逻辑,想一出是一出,管理朱雀司时也有些疯癫有些变态。

而“勾引谢绥”这事儿两个丫头都知道。

但云菅先前虽答应了,之后却从未对谢绥表现出过什么异样。

就连这次来藤花坊,也是真心抱着替郑归真看病的心思来的。

为什么现在,她……她就对谢指挥使这样那样了?

寻情也摸不透云菅的想法,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云菅在很早之前就想引诱谢绥了。

早在韩惟良提出那个条件之前。

但她没有对曲静伶解释,只说:“可能是吧……不管了,反正小姐做的事,总有她的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而且谢大人有分寸,他们肯定会点到为止。”

这话一出,曲静伶安静下来。

两人沉默相对片刻,曲静伶忽然问:“青鸾使会叫你透露小姐的行踪吗?”

寻情神情微有些僵滞,她没应话,但曲静伶明白了。

“会,是吧?”曲静伶自顾自道,“韩大人也会。”

她把手上的弯刀拿起来,仔细看了半晌,才轻声说:“也不知小姐有没有信任过我们?”

……

屋内。

桌旁的绣墩被踢倒了。

谢绥连连后退,被云菅抵在了木架上。

意识迷离间,他想,自己好像从未陷入过这般奇怪的境地。

云菅的指尖像带着火苗,游走过他身上每一寸时,都会肆无忌惮的点燃一片灼热,引来一阵战栗。

他的理智在叫嚣着要推开。

可身体却背叛意志,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甚至,他会自发地无意识的,去追逐那抹带着桑落酒香的柔软。

唇齿厮磨间,他听见云菅在低笑。

从唇间溢出的破碎、不完整却明显得意的笑,这笑让他脊背发麻,也让神智猛地回归。

谢绥顿住,瞬间睁开了眼。

他垂眼望着云菅,云菅也仰头回望过来。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弯着,水光潋滟,娇媚动人。

他没有听错,云菅确实在笑。

可看神色不甚清醒,应当还在醉着。

“云姑娘……”谢绥刚刚开口,云菅却又攀附上来。他偏头躲开新一轮侵袭,尽力叫自己语调平静,“你醉了。”

醉不醉的,云菅自己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但她更知道此时的谢绥格外勾人,叫她舍不得罢手。

走下神坛的高岭之花,清冷矜贵的指挥使大人,原来在情动时也是个仓惶无措的毛头小子。

他每一次的克制与崩溃,都在引着云菅更肆无忌惮的往前进一步。

谢绥的呼吸又乱了。

他忍无可忍的攥住云菅不安分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云菅!”谢绥嗓音暗哑,“你醉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你醉了,需要休息,我送你去床上。”

云菅微微蹙眉,像是不明白谢绥为何这样粗鲁,语调又为何这样急促。

谢绥避开她懵懂的令人忍不住犯罪的眼神,胸膛起伏半晌,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

他将云菅送到床上,用棉被强硬的包裹住云菅的四肢,只留脑袋在外面。

“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醒来再说。”

云菅眨巴着眼,吸了吸鼻子。

谢绥后退两步,没敢再看她,转身便往门口大步而去。

手刚碰到门框上,就听身后传来一道闷闷的、委屈的声音:“谢绥……”

谢绥顿住了脚。

云菅又喊:“谢绥~”

她将尾音拉得很长,带着醉意特有的娇憨。

谢绥闭上眼,无奈又恼火,强自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云菅开始不停的喊:“谢绥谢绥谢绥谢绥……”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冲破屋顶去。

谢绥几乎是三两步奔了回去,他捂住云菅的嘴,咬牙切齿:“云菅,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菅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随后俏皮一笑:“你把头低下来。”

谢绥眸色晦暗,怀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刚一靠近,云菅便猛地仰头,咬在了谢绥的唇上。

不像方才那样肆意热烈的攻占,倒像是蓄意报复,叫谢绥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目的达成,云菅松了嘴,嘿嘿一笑,得意的翻身睡过去了。

谢绥:“……”

他在床边静静站了半晌,见云菅睡得惬意舒坦,竟没忍住笑了一声。

人在无语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绥才收敛思绪给云菅掖好被子,转身往门口去。

屋门打开,一阵秋风迎面而来。

所有意乱情迷被扫去,所有旖旎心思退却,谢绥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复清明。

他看向立在树下望过来的寻情和曲静伶,语调平和自然:“云姑娘睡着了,我稍后叫人送醒酒汤来。桑落酒后劲大,她若有什么不适,即刻禀给我。”

两丫头乖乖点头应下。

等谢绥走后,曲静伶才按捺不住的问:“你看见了吧?”

寻情:“……啊?什么?”

曲静伶:“别装傻,谢大人嘴破了。”

寻情:“啊,风太大,听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