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装疯
“怎么了？”
金召南扶着夏悠如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脚步突然顿住。
“赶紧。”夏悠如提醒金召南，而在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担忧。
“白鸦，血，大凶，大凶啊！”
冬令官和灵台郎手中拿着罗盘，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沈婳，随后二人便想要离开却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锦衣卫道：“二位，先别着急走，把方才的没说完的话说清楚。”
金召南试着给沈婳止血，可伤口实在太深，他告诉陆沉舟只有止血丸可以。
“快去请大夫。”陆沉舟红了眼眶，他拿出沈婳在皇帝那儿得来的腰牌，道：“她要是死了，我看这周边所有的锦衣卫都别想活。”
锦衣卫不认人，但是认他手上的牌子，于是问金召南需要什么药，他们尽快取来。
沈婳已经奄奄一息，她半闭着的眼忽然垂了下去，陆沉舟见状赶紧拍她后背，说道：“别睡，先别睡，等会儿大夫就来了。”
沈婳轻轻地摇着头，“暹罗，他跟暹罗有关系......抓住他，审......”
说完她闭上了眼。
陆沉舟看着怀中的沈婳，她的上衣已经染红大半，他的手指在沈婳的脖颈处探了探，随后吸了口气。
“金大人，得罪了。”锦衣卫不客气道。
其中一人将金忠手上的刀子夺了去，这作为凶器必须先存好证据。
此时金召南瘫坐在地，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忽地，他起身走到金忠跟前，说道：“父亲，沈婳方才说暹罗，你跟暹罗的那些人什么关系？”
“金召南，这不是你该问的，这件事情你得回避。”
锦衣卫拍了拍金召南的肩膀。
霎时，金忠突然癫狂，他拿着刀向金召南刺去，好在锦衣卫反应快，立马将金召南拉至一旁。
“哈哈哈......死......都死.......”
金忠将刀尖指向夏悠茹。
金召南见状，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一个飞扑将金忠扑倒在地，随后锦衣卫拔刀将金忠拿下。
可金忠挣扎着，众人见他这般操作都觉得奇怪，只有夏悠茹依旧站在原地向他投去漠然的神情。
“哈哈哈……”
金忠不停的大笑。
“这金大人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五城兵马司的孙正突然道了一句。
锦衣卫瞪了一眼孙正道:“孙指挥，这个时候你最好闭嘴。”
孙正指着沈婳道:“此人话中有话，不该深究？她口中说的暹罗又是什么？”
锦衣卫道:“北镇抚司办事儿不需要别人教。”
“金大人，请吧！”
几个锦衣卫架着金忠出了府，金召南和管家欲想跟着却被孙正拦了下来，他道:“去找肖大人。”
一炷香后，锦衣卫小旗拽着一个大夫回来，两人额头上尽是汗珠。
锦衣卫道:“务必救活她，否则你的脑袋分家。”
“快。”
陆沉舟喊道。
大夫查看伤势后，摇头叹息。
锦衣卫道:“老头，你摇头算什么？”
“闭嘴。”陆沉舟面色难看，他没有抬头，目光一直在沈婳的伤势上。
“太深了，下手真是狠。”大夫将一颗红丸塞进沈婳口中，然后嘱咐道:“先将她挪到屋内，然后给她换身干净衣裳。”
“去我那儿。”
夏悠如道。
沈婳躺在床上，脸色撒白，除了微弱的喘息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大夫提醒道:“你们要不停的跟她说话，否则睡过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还有，你们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的伤口太深了，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今天晚上，如果她明日醒不来，可能就……
夏悠如道:“她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大夫点头:“幸好她底子不弱，她应该打小泡在药缸里的，要不是有这个在先，当场就没命了。”
“姜倪，送大夫出去。”
屋里只剩下夏悠如，陆沉舟。
“陆大人，别来无恙？”
陆沉舟拱手道:“夫人，许久未见，您还是这般遇事冷静的性子，金大人被锦衣卫带走，您不担心？”
“担心有用？”夏悠如缓缓坐到床边，她拿起帕子将沈婳额头的汗擦掉，又道：“陆沉舟，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
从出事到现在，眼前这位金夫人只有对沈婳露出关心的神情，就连金召南有危险时她都没有紧张，这不得不让陆沉舟怀疑沈婳与金夫人的关系。
“夫人，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与沈婳今日是头回见，为何这般关心她？”
“一见如故而已。”
夏悠如淡然道。
“他不能走。”
只听门外锦衣卫大声道。
“我去看看。”陆沉舟走出门去。
夏悠如的眼神终于变得柔和，她蹙着眉看着沈婳，低声道：“你对自己太狠了。”
忽地，沈婳抓住夏悠如的手，勉强地吐出几个字：“死......不了。”
“你好好养伤。”
“衣服，药丸。”沈婳睁开半扇眼。
夏悠如在她换下来的衣物中摸到了两个瓷瓶子，她拿到跟前，问道:“吃哪个？”
沈婳竖了两根手指。
“几颗？”夏悠如见沈婳竖了一根手指，于是从从两个瓷瓶中各倒了一粒药丸塞进沈婳口中。
“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需得提前与我商量，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沈婳吃了药过后，双眼又闭上。
“不能放大夫走，如若中间出了岔子我们没法交代。”
锦衣卫也怕沈婳熬不过今夜。
“几位，太子府来人了。”金府的门房匆忙来报。
话音刚落，只见太子府的掌使快步走来。
锦衣卫小旗上前询问掌使前来何事？
要是旁人问这话，掌使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对于锦衣卫她还是给了面子，她点了一下头以示客气，回道：“太子和太子妃听闻这儿出了事，沈婳现在负责给太孙养病，她不能出岔子。”
锦衣卫扬手示意掌使一旁说话。
掌使挪了两步，问道：“情况不妙？”
锦衣卫点头，“恐怕过不了今夜。”
掌使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她问金忠去了何处？
“暂时在北镇抚司关押，具体怎么说还要看审了才知道。”
“审？审什么？”
锦衣卫告诉太子府掌使，沈婳在昏迷前说了暹罗，还说了金大人与这一次案子有关。
“贤妃和朴妃那个案子？”
“应该是。”锦衣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沉舟。
“我带了一个太医过来，让他先去瞧瞧。”掌使让他进屋。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足够让她当场毙。”
“太医看完沈婳的情况，告知掌使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急需用回血丸，这样便能够快速的帮助病人恢复身体。不过补血丸只有一个地方卖，而这个地方正是鬼市，一颗要一百两。”
“鬼市？”
“是，一个医馆里有卖。”太医认真的回道。
陆沉舟问道。“太医，你整日在宫里待着怎会知道鬼市？”
太医摆手道：“那是你们认为的，我不当值的时候也喜欢外面走走，这医术跟武术是一样的，要跟不同的人切磋才有意思。”
陆沉舟暗想鬼市他去过几次，就沈婳一家医馆，于是他问那个医馆的位置和名字。
太医道：“我不知道，只是耳闻，但鬼市只有一家医馆。”
陆沉舟指着沈婳道：“太医，她就是那个在鬼市开医馆的人。”
“啊？”太医诧异地看了看，随后道：“难怪她的脉象与常人不同，原来是行家，要不是因为这样，常人恐怕早就没了命。”
“她那间医馆我知道地方，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去找药。”
太医摆手道：“我觉得还是直接问她比较好，那么贵重的药一般都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
“那怎么办？”掌使让太医再想想办法。
“我们现在说话或许她都能听到，只是眼睛睁不开的而已，你们当中谁跟她最熟悉，在她耳旁说话。”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陆沉舟，只有夏悠如和姜倪从始至终目光都在沈婳身上。
姜倪刚要开口，却被夏犹如的一个眼神拦了下来，夏悠如想看看陆沉舟是否真的能唤醒沈婳。
“沈婳，你炼制的回血丸放在哪了？”陆沉舟在沈婳耳旁低声道。
夏悠如听罢，将手中的瓷瓶子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塞到沈婳的旧衣物中。
众人见沈婳没有反应，顿时都泄了气。
太医又道：“要不看看她随身衣物里有没有，按照大夫的习惯，都会带药在身上的。”
听罢，姜倪从衣物中方才放进去的两个瓶子，然后让太医判断有没有要找的药。
太医闻了闻，“嘶”了一声。
“怎么了？”掌使问道。
“这个是。”
“吃多了会怎么样？”姜倪突然开口问道。
太医意味深长道：“正常人吃多了会吐出来，但是她吃多了应该不会吐。”
“那就先一颗试试。”掌使说道。
一颗药丸下肚后，沈婳依旧昏迷不醒，太医今夜会留在金府看着，今夜沈婳一定会高烧不退，这对她而言算是一个坎儿，不过好在她底子厚，不会有生命危险。
掌使将陆沉舟叫至屋外。
“陆大人，依你之见今日之事当如何看？”
陆沉舟知道掌使的出现意味着太子和太子妃都关注沈婳，但为何太子突然这般，他暂时想不到。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金大人将刀子捅进，而且我听闻今日钦天监算出西有异常象，不知道今日之事在不在其内。另外，沈婳在昏迷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也是我要跟您说的，最近暹罗人来大明，可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没人知道，从他们去过的地方来看，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会没有察觉，除非有人......”陆沉舟的话突然断了。
掌使面色严肃：“肖宴，肖指挥使？”
陆沉舟低声道：“掌使，五城兵马司归兵部管。”
“可据我所知那些暹罗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所以线索都在沈婳的脑子里，只有等她醒来才知道，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
陆沉舟怎么会不知道他说出口的话也是掌使想说的，只是对方要要接他的口罢了，而且二人并没有避开锦衣卫的视线。
“你随我去诏狱。”
掌使看了眼一旁的锦衣卫小旗，说道：“你们用不着在这守着，方才太医也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金大人，顺便将太医带过去瞧瞧，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如若真是，得提早医治才是。”
锦衣卫想了一下掌使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于是便应了她的话。
北镇抚司诏狱——
“怎么样，还疯着？”
涂九岸满脸愁容地看着被金忠砸碎的刑具。
毕竟进来的是兵部尚书，跟之前的温伦虽是同级别的，但论在皇上面前的分量，三个温伦都抵不过一个金忠。
锦衣卫回道：“头儿，咱不敢动他啊！”
“他不是疯了吗？要就帮他先用雪水洗个澡。”
“正好前几日刚囤了些冰块了，这就取来。”
片刻，几个人抬了一口缸进来，里面放了几块冰。
“金大人，我们几个帮您沐浴更衣？”
两个锦衣卫慢慢靠近金忠，见他蹲在墙角，头上的簪子不知何时拿在手中。锦衣卫靠近时，金忠突然转身，束发的簪子划过其中一个锦衣卫的脸，顿时流出鲜血来。
“老东西，还跟我装疯。”涂九岸在牢房外低声自语道。
两个锦衣卫见涂九岸点头，一人一条胳膊将金忠架了起来，扔进水缸中，然后又来一人摁着金忠的头不让他起身。
一番折腾后，金忠终于静下来，他在水缸里突然扑腾起来，而后又呵呵大笑道：“舒服，真舒服。”
“既然金大人说舒服，那就多让他泡一会儿，记得冰不要断了。”
涂九岸慢慢地走近，一副蔑视蝼蚁的表情。
“头儿。”
这时牢房外来人禀报说太子府的人带着太医来给金忠看病。
涂九岸问除了太子府的还有谁？
下属告知还有刑部的陆沉舟。
“没五城兵马司的人？”
“没有。”
涂九岸只觉奇怪，锦衣卫小旗将人带回来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肖宴，没想到一个时辰过去来的竟然是太子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