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鬼脉
“金家那位公子没来？”
锦衣卫摇头。
涂九岸想了想，让人将金忠提溜出来，毕竟他还没定罪，而且看现下的情况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掌使和陆沉舟走了进来，看到金忠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头发衣服都是湿的，想到了应该方才对他用了刑。
“涂大人，我带了宫里的太医来给金尚书看看，怎么好好的人就疯了？”
掌使故意将声音拔高。
涂九岸瞬间明白了掌使来的目的。
就在太医靠近金忠时，发现他嘴唇发紫，这种紫不是冻的，而是中毒。
“不好。”
太医大喊道。
众人靠近的时候，金忠已经倒地。
“快，快将他的嘴掰开，我这正好有解毒丸，可以延缓毒性。”
经过一番折腾，金忠的命虽保住了，但是不能开口说话，而且意识也不清晰。
“太医，依你看？”
掌使将太医拉到一旁问金忠的情况。
太医没有言语，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他中的是何毒？”
“具体是什么都在下不能保证，此毒不会立刻要命，属于慢性毒，先是失去说话的能力，而后毒进入五脏六腑。但是三日后如若没有解药，恐怕你们想要知道什么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太医虽话中有话，但掌使毕竟是在太子府任职，她也猜到是方才有人给金忠下了毒，这个人不会是涂九岸。
掌使听完后，让太医先回金府。她又将陆沉舟叫至身旁，问道：“陆大人，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有些人的手速太快了。”
“能解毒的可能只有沈婳，可要等她醒来才行。”
掌使叹了口气，“看来背后的那个人着急了。”
陆沉舟明白掌使的意思，从下毒来看是有人想在他们来之前让金忠开不了口。
“涂大人，竟然有人能在北镇抚司的眼皮子底下下毒，看来锦衣卫得好好盘点一下了。”
掌使说完后，近身看了眼金忠，而后让陆沉舟一同离开诏狱。
“我先回太子府复命。”
送走掌使后，陆沉舟正打算回金府，半道上碰到了五城兵马司的孙正。
陆沉舟告诉孙正这会儿北镇抚司有些乱，恐怕去了也没人理会他。孙正不以为然道：“谁说我们是去北镇抚司，我们只是例行巡逻而已。”
“肖指挥使知道此事没有？”陆沉舟问孙正，
孙正点头：“知道，他让我们该干嘛干嘛。”
陆沉舟听罢只觉蹊跷，但他并未多问，骑着马朝着金府而去。
金府外角落两道黑影伫立着。
“我那师侄现在如何？”
灵台郎在时阴娘的脸上并未看到一丝担忧，他回道：“暂无大碍。”
“好。”时阴娘的声音带着些许失落。
“您可有其他要问的？”
“那刀子是她自己插进去的？”
灵台郎摇头道：“我并未亲眼所见。”
“灵台郎，不，林现，你别忘了你的任务。”时阴娘阴婺的看着灵台郎。
而灵台郎知道眼前这个人论其手段不能用阴狠来形容，她下面的人个个阴狠毒辣，言而无信。
“时长老，我的任务就是辅助沈婳，其他的我不能参与，否则暴露了身份我的上头会怪罪于我。”
“夜苍这些日子都不在南京，你们都得听我的。”
“但不包括监视她。”
“她虽救过你，可你别忘了是谁让你进入钦天监的。”时阴娘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灵台郎淡淡道：“多谢时长老提醒，夜苍长老不在，我只听命于幽风。如今沈婳有难，我需要保证她的周全。”
时阴娘冷声道：“就凭你？”
灵台郎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有人来了。”时阴娘提醒，她道：“我刚从北镇抚司过，那个人已经不能说话了。”
“你动的手？”
“如若我不出手，恐怕沈婳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沈婳现在查的那个案子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猜。”时阴娘呵呵笑了两声。
灵台郎再转头看向她，已经没了踪影。
陆沉舟的马停在了二人谈话的地方，他眉间微蹙，方才他隐约看到有人影闪过，还有说话的声音。
他下马走近后查看，却什么也没有，但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个气味他在缥缈楼和外藩所闻到过。
“谁？”
一刹那，陆沉舟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从背后用一股香撂倒，他隐约看到来人蒙面，穿着异服。
“主人，怎么处置他？”
“将他扔到鸡鸣寺外，我想看看那个老和尚的反应。”
司如抬手先让阿妄先带着陆沉舟离开。
“主人，阿妄有个疑惑。”
司如仿佛知道阿妄要问什么，于是她看了眼陆沉舟：“他背后的那个人不是太子。”
阿妄似乎听到了想多的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
司如抬腿向金府正门走去。
门房见大晚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子叩门，带着些许紧张问道：“你找谁？”
“我是沈婳的朋友，劳烦通传。”
门房瞅了一眼司如，见其长相有些奇怪，于是又问：“你不是关内人？”
司如点头。
片刻，只见姜倪走过来，她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请随我来。”
司如进屋后，与夏悠如说明来意。一旁守着的金召南疑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沈婳提起过她还有朋友？”
“你很了解她吗?”司如反问。
金召南语塞，但他通过顿时对司如这个人生出怀疑。
司如将沈婳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摸着沈婳中指根部，随后沈婳的指尖便不停地跳动。
金召南母子互相看了眼，都不明白这是何意。
“请问，她这是怎么了？”金召南问道。
“闭嘴。”司如缓缓起身，眉间已经蹙成一团。
金召南面露尬色，“说话的语气倒是挺像。”
“方才我试了她的鬼脉，她迟迟不能醒来不单单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东西在她身边，不想让她醒过来。”
司如边走边观察着屋内，然后她问夏悠如：“夫人，有件事情想跟你确认一下，但是需要旁人回避。”
夏悠如给姜倪递去一个眼神。
姜倪拉着金召南往门外走，虽然金召南也疑惑，但他也只能先在门外等着。
“何为鬼脉？”夏悠如迫不及待道。
司如道：“不急，夫人，我先要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夏悠如有些迟疑，从司如一进门她就知道来人不是大明的。
“您放心，我不会害她。”
司如将沈婳之前留给她刻有自己名字的短刀递给夏犹如。
夏悠如思虑片刻，“你怎知我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司如坦然道：“既然我能来到这，自然知道她是谁。”
“乙亥年冬月初一，子时正。”
夏悠如说完，只听过司如“嘶”了一声，她叹息一声道：“难怪她的命.......”
“嘘！”夏悠如打断司如的话。她又道：“方才我见你一直看着屋内，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司如将自己是暹罗人的身份告知夏悠如，她还道：“之前我与沈婳见过一次，而且还交过手，算是不打不相识，从那时开始她便对沈婳这个人提起了兴趣，沈婳的生辰八字再加上她那双眼睛，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一样东西或是一个人存在不可复制的时候，她便有了价值，那么也意味着她注定不平凡。”
“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我现在就帮她解了困。”
“什么困？”
“在这个屋子里不仅仅只有我和你。”司如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司如拿出一道黄符，将自己的手咬破，在黄符上写上沈婳的生辰八字后，又将符纸烧尽，烧尽的灰落在茶碗中，她将水最后灌入沈婳口中。
一番操作后，沈婳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夏悠如顿时明白司如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有个疑惑，她想知道司如是如何知道沈婳受伤的。
司如先是笑而不语，继而轻声道：“有个人说沈婳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带有目的，而且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有些时候甚至布了很久，只等对方落入陷阱。”
夏悠如续问：“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但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司如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便告辞离去。
果然，半个时辰沈婳就能睁开眼，她想来第一句话便是找陆沉舟。
“你找他做什么？”夏悠如不悦道。
沈婳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大祭司和鹤宁。按多年来的习惯，出现在她梦里的都是死人，而鹤宁的出现更是说明了一件事情，鹤宁已经死了，而解决她的人恐怕跟鬼长有关。再者，那日在外藩所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除了有阴时娘身上的气味，还有另外一个人的。
阿妄拖着晕死的陆沉舟走了一路，因为负重，所以走的很慢。眼看快到鸡鸣寺山门下，阿妄实在太累，索性将陆沉舟扔到路旁，他自己坐在路边歇息。
“累死老子了。”
阿妄插着额头的汗。
霎时，阿妄的颈部多了一把短刀。
“你.......你何时醒的？”阿妄紧张道。
其实陆沉舟能找些醒来，还多亏沈婳之前给过他一颗特殊的珠子，这颗珠子可以减轻普通的迷药和毒药，陆沉舟一直将珠子挂在脖子上。
“半道上就醒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带我去哪儿。”陆沉舟握刀子的力度加大了一些。
“我也是被人逼的。”
“谁?”
阿妄回道：“一个暹罗人。”
“男的，女的？”
“女的。”
“长什么样？”
陆沉舟想那人会不会是失踪了的鹤宁，可阿妄却道那人大概四十来岁。
“那人为何要逼你？”陆沉舟又问。
阿妄突然诡笑道：“因为她不是人。”
随后他一把夺过陆沉舟的刀，呵呵笑着：“敢拿刀架老子脖子上你还是第一个，老子那谷底正好就缺你这样的人。”
阿妄说完便在腰间抽出一根藤，只是他的这根藤上沾满了铁刺。
陆沉舟一眼认出铁藤来者不善，这是刑部一直以来在抓的通缉犯，江湖人称‘鬼铁藤。’
“原来你就是官府悬着三百两的鬼铁藤。”
“哟，看来还是个识货的。”
阿妄得意的甩了几下铁藤。
三年前离南京城大概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山谷中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人都是一个姓氏，而且他们有一个特性，就是能活，有的人甚至能活一百来岁。可就在某一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两个外人，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鬼铁藤，当时两个外人只称是迷了路，讨口饭吃。
奇怪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当天夜里毫无征兆的突然变得暴躁，然后整个村子里的人相互搏杀，最后无一人生还。官府之所以知道此事，还是因为猎户发现的，那日恰好是村长与猎户约好要买一些野味，可他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而这个猎户恰巧前一日在树林里见过两个声称赶路的外人，还向他打听长寿村。
最令人不解的是当官府的人赶到时村子里不见任何尸体，不管是死是活都没有。但地上的血确实存在，当时官府的人搜了一座山也未曾发现一个人，后来只能按照猎户的描述，将那鬼铁藤的画像画出来，但是另外一个人因为是蒙着面，所以根本不能确定其样貌，只得将所有的罪名都放在鬼铁藤一人身上。
“刑部和衙门找了你几年，那个村子里的人被你们弄到了哪里去？”陆沉舟问道。
阿妄笑了笑：“炼丹了。”随后手上一挥，铁藤扬起，就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打在了陆沉舟的身上。
“身手不赖。”
陆沉舟又问：“还有一个人是谁？”
“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都过去这么久了，干嘛抓着我不放。”
随后他又是一挥，这一次打在了陆沉舟的腿上。
“啧啧啧。”阿妄眼中尽是得意。
“那是几十条人命。”
阿妄伸出一只手，示意陆沉舟停下，“等等，如若他们现在还在，是不是就不抓我了？”
“诓骗鬼呢！”
陆沉舟怎会相信阿妄的鬼话，他当时虽然没有见到村子里的血腥场面，但应天府衙和刑部当时都派了人过去，时隔多年现在他们有时候都还会说起这件事情。
阿妄叉着腰笑道：“只不过这些人变成了僵而已，这样能活得更久些。”
陆沉舟听过僵，这是西南地区的一种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