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龙吟烬，雪原初啼
时间仿佛凝固。
囚笼中，凌墨那声混合着无尽悲愤与解脱的龙吟，如同最后的战歌，与血玉胎爆发的纯净星辉共鸣，狠狠冲击着缠绕他周身的焚魂血焰！冰冷的血焰在星辉的冲刷下剧烈扭曲、沸腾，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发出“滋滋”的凄厉消融声！青金色的魂火在压制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疯狂冲击着血焰的冰封！
“吼——！！！”
穹顶那颗巨大的暗金肉瘤，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搏动骤然加剧！无数条连接着肉瘤与囚笼的、流淌着暗红符文的青铜锁链瞬间绷紧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带着无尽归墟意志的焚魂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肉瘤深处疯狂涌出，试图阻挡那刺破黑暗的青金锋芒！
嗤——！！！
逆鳞的锋刃，裹挟着凌霜全部的生命意志和兄长的最后呼唤，狠狠刺入了暗金肉瘤的外膜！
没有想象中的坚硬碰撞，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了粘稠的油脂！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死寂伴随着狂暴的毁灭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顺着逆鳞瞬间反噬而来！凌霜只觉得握鳞的右手瞬间失去了知觉，刺骨的阴寒混合着撕裂灵魂的剧痛，蛮横地侵入她的经脉，冻结她的血液！
“呃啊——！”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网兜住！逆鳞刺入肉瘤不过寸许，便被那粘稠坚韧的肉膜和狂暴反扑的焚魂本源死死卡住！青金的光芒在暗金血焰的疯狂反扑下迅速黯淡！
失败了？！
绝望的阴影瞬间笼罩！
“哥——！！！”凌霜发出泣血的嘶喊，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她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最后残存的力量，试图将逆鳞刺得更深！哪怕粉身碎骨！
“霜…儿…让…开！！！”
下方囚笼中，一声更加决绝、更加疯狂的咆哮炸响！只见凌墨那双疯狂闪烁的眼眸，在血玉胎纯净星辉的持续净化下，属于本我的灰白光芒终于彻底压倒了血焰的暗金！虽然只有一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
凌墨那被焚魂血焰缠绕的庞大身躯，猛地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坍缩般的惨烈光芒！那不是混沌之力，也不是青龙本源，而是…**燃烧生命核心、点燃残存龙魂**的终极献祭！
“焚我残躯！燃我逆鳞！破——！！！”
最后的咆哮如同灭世的号角！凌墨身上残存的、黯淡的青金色龙鳞，连同他残破的躯体，瞬间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焚尽一切的…**青金色魂火**！这魂火带着斩断一切束缚、焚尽一切污秽的决绝意志，无视了缠绕自身的锁链和血焰，如同逆流而上的毁灭洪流，自下而上，狠狠地…撞在了穹顶那颗巨大的暗金肉瘤之上！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在血肉洞窟的核心轰然爆发！
青金色的焚魂之炎与暗金的焚魂本源，两种同源却相克的力量，如同两颗毁灭的星辰在密闭的空间中猛烈撞击、湮灭！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四周蠕动的肉壁和惨白的骨柱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坚韧的肉壁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撕裂！粗大的骨柱寸寸断裂！那些连接着肉瘤与囚笼的青铜锁链，在湮灭能量的核心处如同朽木般瞬间气化！整个血肉洞窟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的肉块，在湮灭的光辉中疯狂扭曲、撕裂、崩解！
凌霜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那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她只来得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兄长的逆鳞死死护在胸前，同时将身体蜷缩，将怀中爆发出本能守护光罩的血玉胎紧紧护住！
噗！
身体穿透了层层崩裂的肉膜和飞溅的骨渣，如同被巨力抛掷的石块！无边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湮灭轰鸣瞬间将她吞噬！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彻底沉沦……
……
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亿万根细密的钢针，从裸露的肌肤刺入骨髓。这冰冷不同于归墟的死寂，而是带着一种清新、凛冽的…**生机**。
凌霜的意识如同沉在冰海最深处的碎片，被这冰冷的生机一点点唤醒。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万钧山岳，每一次微弱的掀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
白。
刺目的白，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不是骸骨滩涂的惨白，也不是血肉洞窟的暗红。是…雪！无边无际、纯净到令人心悸的…茫茫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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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卷起细碎的雪粉，打在脸上带来生疼。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压抑而沉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如同沉睡的白色巨兽，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苍茫的阴影。她躺在厚厚的积雪中，半个身体都被松软的雪掩埋。刺骨的寒意正疯狂地掠夺着身体残存的热量。后背那处被燃魂碎片侵蚀的伤口，在寒冷的刺激下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碴在里面搅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空气，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活下来了…逃出来了…
这个念头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缓慢地浮现在昏沉的脑海。但紧随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悲痛！
“哥——！”凌霜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破碎的哀鸣，泪水瞬间涌出，在冰冷的寒风中迅速冻结成冰珠。兄长最后燃烧龙魂、化作焚尽血焰核心的青金魂火…那决绝的咆哮…那撕裂灵魂的湮灭之光…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剜着她的心脏！他…他还在吗？！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去寻找一丝兄长存在的痕迹。但身体如同散了架，稍微一动，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她再次跌回雪中。她只能无力地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任由泪水在脸上冻结，任由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濒临崩溃的意识。
“呜…娘…亲…冷…”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奶音和浓浓依赖的啜泣，突然在凌霜耳边响起。
不是意念！是真实的声音！
凌霜浑身剧震！猛地侧过头！
只见在她身侧，厚厚的积雪被拱开了一个小小的窝。一个粉雕玉琢、约莫一两岁大小的**女婴**，正蜷缩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
女婴穿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由纯净的灰白光芒交织而成的简陋“襁褓”，光芒流转，勉强抵御着严寒。她有着一头如同初雪般纯净柔软的**银白色**短发，小脸冻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晶，一双**澄澈如同初融雪水的灰白色**大眼睛，此刻正含着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凌霜。那眉宇间的轮廓，依稀有着凌霜的影子，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古老气息。
胎灵！她的孩子！竟然…完成了初步的化形？！在这逃离毁灭的瞬间？！
巨大的震惊瞬间冲散了悲痛！凌霜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不顾牵动的剧痛，伸出颤抖的、几乎冻僵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冻得发抖的小小身体揽入自己相对温暖的怀中。
入手冰凉，小小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纯净的生命气息。
“宝…贝…”凌霜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怜惜。她紧紧抱住女儿，用自己残破的身体为她遮挡寒风，试图传递一丝微弱的温暖。那件由纯净真灵光芒构成的“襁褓”，在接触到她体温的瞬间，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
“娘…亲…”女婴感受到母亲的怀抱和气息，灰白色的大眼睛里泪水滚落，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凌霜胸前的衣襟，将冰冷的小脸埋了进去，发出满足而依赖的呜咽。“暖…怕怕…巨人…打雷…好响…”
她在诉说血肉洞窟最后那场毁灭性的爆炸！那恐怖的场景，竟然烙印在了她初生的意识里！
凌霜的心如同被狠狠揪紧，巨大的悲痛与对女儿的无尽怜惜交织在一起，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她轻轻拍着女儿小小的、冰冷的背脊，低声安抚：“不怕…不怕了…巨人…被舅舅打跑了…我们出来了…安全了…”声音哽咽，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安全？这片茫茫雪原，前路未知，寒风刺骨，她重伤垂死，怀中是初生的稚子…何谈安全？
她低头，看着女儿那纯净的灰白色眼眸和柔软的银发。化形了…是星枢之力？还是老瞎子骨粉本源？或者两者融合的结果？她下意识地探查女儿小小的身体。
纯净！前所未有的纯净！那困扰胎灵许久的暗金归墟裂痕，此刻仿佛彻底消失无踪！胎灵时期的印记被完美地转化、内敛，只留下这纯净无瑕的躯体和灵魂。然而，当凌霜的心神试图探入女儿体内那点本源星光深处时，一股强大、浩瀚、带着不容亵渎威严的守护意志，如同沉睡的星河壁垒，瞬间将她的意念轻柔而坚定地推开。
星枢的力量…已经完全与她融合，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只是这力量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沉的“休眠”，或者说，是初生稚子尚无法掌控的本能守护。
凌霜心中稍安，却又涌起更深的忧虑。力量越是强大，未来的路…恐怕越是艰难。
就在这时！
“饿…娘亲…饿…”怀中的女儿抬起头，灰白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小肚子发出清晰的“咕噜”声。初生的身体急需能量。
凌霜的心瞬间揪紧。她环顾四周，茫茫雪原，除了呼啸的寒风和刺目的白雪，空无一物。食物？水源？庇护所？什么都没有！她尝试运转体内残存的力量，枯竭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空空如也。青龙本源和混沌之力在连续的重创和透支下，几乎彻底沉寂。后背的伤口在寒冷中麻木，但失血和寒冷正在迅速带走她的体温和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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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冰冷的绝望，再次如同阴影般笼罩下来。逃出了血肉洞窟，却要冻死、饿死在这片无人的雪原吗？兄长用命换来的生路…难道终点依旧是死亡？“冷…”女儿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又瑟缩了一下，灰白色的光芒“襁褓”似乎也黯淡了一丝。
不！不能放弃！为了女儿！为了兄长最后的牺牲！
凌霜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求生光芒！她挣扎着，用冻僵的手在身下的积雪中摸索。没有食物…雪…至少能补充水分…
她抓起一把干净的雪，塞入口中。冰冷的雪在口中融化，带来一丝湿润，却无法缓解腹中的饥饿和身体的冰冷。她又抓起一把，想喂给女儿。
“呜…冷…不要…”女儿抗拒地扭开头，小嘴瘪着，灰白色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凌霜的手僵在半空。冰冷的雪，对初生的稚子来说，无异于毒药。她看着女儿冻得通红的小脸，心如刀绞。必须找到食物！必须生火！
她强撑着，抱着女儿，试图在深及膝盖的积雪中站起来。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寒风如同刀子般切割着裸露的皮肤。没走出几步，脚下被积雪掩盖的岩石一绊，她连同怀中的女儿，重重摔倒在雪地里！
“呜哇——！”女儿受到惊吓，放声大哭起来，纯净的哭声在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凄惶。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凌霜紧紧抱着女儿，声音哽咽，绝望如同冰冷的雪水，浸透了四肢百骸。力量…力量在哪里…温暖…食物…
就在她意识再次开始模糊，寒冷和伤痛即将吞噬她的瞬间——
嗡！
怀中一直安静的女儿，其眉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纯净的银白色星芒，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引力，猛地从她小小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目标——天空！
凌霜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铅灰色、厚重压抑的云层缝隙中，一缕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冬日阳光，如同吝啬的金线，艰难地穿透了云层，洒落在茫茫雪原之上。
就在那缕微弱的阳光照射到女儿眉心亮起的星芒的刹那！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冰雪消融的声响！
那缕微弱的阳光，竟如同被无形的漏斗牵引，瞬间凝聚成一道纤细却凝练的光束，精准无比地…投射在女儿微微张开的、粉嫩的小嘴之中！
女儿灰白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小嘴无意识地吮吸了一下。那缕被星芒吸引、凝聚的阳光，如同最纯净的琼浆，瞬间被她吸入体内！
嗡！
女儿小小的身体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那件由灰白真灵光芒构成的“襁褓”，似乎瞬间凝实、明亮了一丝！她传递过来的意念不再是单纯的寒冷和饥饿，而是多了一丝微弱的满足和…好奇？“暖…甜甜…”
吸收…阳光？！星枢之力？！
凌霜的心脏狂跳！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希望瞬间冲散了绝望！女儿竟然能直接吸收转化阳光的能量？！
然而，这缕阳光太微弱了，转瞬即逝。厚重的云层再次合拢，将那吝啬的金线彻底吞没。雪原重新陷入铅灰色的昏暗。
女儿眉心那点星芒也随之黯淡下去，小嘴咂了咂，灰白色的眼睛里再次流露出渴望和委屈：“光…没了…还要…”
凌霜紧紧抱着女儿，抬头望向那厚重压抑、仿佛永不开晴的铅灰色天穹。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希望之火，在冰冷的绝望中悄然点燃。
只要有光…她的女儿就能活下去！
她挣扎着，再次抱起女儿，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视线尽头、那片连绵起伏、仿佛离天更近的巍峨雪山，一步步、艰难地跋涉而去。身后，茫茫雪原上，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踉跄的脚印，很快就被呼啸的风雪重新掩埋。
就在她艰难挪动脚步，踩过一片被风吹得相对硬实的雪壳时——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凌霜低头，用冻僵的脚拨开积雪。
一枚小小的、惨白色的、布满细密裂痕的…骨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正是老瞎子留下的那枚！它竟然也随着她们，穿过了毁灭的爆炸，来到了这片雪原！
哨身冰冷依旧，裂痕中残留的悲怆守护意念似乎被风雪冻结。然而，在骨哨粗糙的表面，靠近哨口的位置，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被雪地反光映亮的奇异符文，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符文…既不属于星枢，也不属于龙族秘文…古老、扭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指引**气息。
凌霜的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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