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石壁的低语与苏醒的诅咒

“黑…山…”

星儿口中吐出的那个冰冷、古老的音节,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洞穴里短暂的死寂。风雪在洞口呼啸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这个词在凌霜和巴图的耳膜深处疯狂回响,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沉重和不祥。

凌霜抱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女儿,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星儿手臂上的冰晶幽光已经黯淡下去,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净化”耗尽了力量。但那个词…那个直接指向一切灾祸源头的词,从星儿口中吐出,带来的恐惧远超冰晶的蔓延。她的女儿…在那一刻…到底是谁?

巴图瘫在洞穴最深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他死死盯着星儿,又惊恐地瞥向乌恩那条被“净化”过、却依旧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手臂,最后目光落在凌霜那只烙印手掌上,眼神混乱到了极点——恐惧、敬畏、憎恶,还有一丝濒临崩溃的茫然。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乌恩的惨状就在眼前,星儿那非人的力量和诡异的低语,彻底击溃了这个图鲁战士的心理防线。

凌霜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惊骇中挣脱出来。她将星儿轻轻放在铺着厚厚雪屑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检查。女儿呼吸微弱但平稳,体温低得吓人,手臂的冰晶如同嵌入肌肤的幽蓝宝石,暂时没有异动。她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乌恩。

乌恩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脸上可怕的灰败褪去,呼吸变得悠长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鼾声。他手臂上那层狂暴的暗红冰晶纹路彻底消失,只剩下与星儿手臂类似、但色泽更淡一些的幽蓝冰晶覆盖到肘部。冰晶下的皮肤虽然依旧苍白冰冷,却不再有那种死寂的青紫和萎缩感。诅咒的蔓延被强行中止了,甚至…似乎被“转化”了?星儿的力量,竟能压制甚至改变这源自“黑山”的诅咒?

这个发现让凌霜的心跳再次加速,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磷火。但这磷火摇曳不定,随时可能被更大的黑暗吞噬。星儿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那降临的意志又是什么?她不敢深想。

“巴图…”凌霜的声音嘶哑干裂,打破了洞内的死寂,“…生火。我们需要热量。”

巴图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野兽,眼神惊恐地看向她,又迅速躲开。他嘴唇哆嗦着,没有动,只是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仿佛凌霜的话语是某种可怕的咒语。

凌霜的心沉了下去。巴图的精神显然被刚才的一切彻底摧垮了。恐惧压倒了一切,包括求生的本能。她不再指望他,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艰难地挪到洞口附近,在狂风吹进来的雪沫中,徒手扒开冻土,收集一些被风吹进来、还算干燥的枯枝和苔藓。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断裂的肋骨每一次牵扯都让她冷汗淋漓。

就在她费力地堆好一小堆引火物,摸索着塔娜给她的、贴身藏着的燧石火镰时,洞穴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石块滚动声。

凌霜警觉地回头。

只见巴图如同梦游般,从蜷缩的角落站了起来。他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僵硬地朝着洞穴最内侧、被厚重阴影笼罩的石壁走去。那里似乎有一处比周围更加深邃的凹陷。

“巴图?”凌霜皱眉低喝。

巴图毫无反应,依旧一步一步,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走向那处阴影。

凌霜心中警铃大作!她立刻丢下手中的火镰,忍着剧痛扑过去,一把抓住巴图的胳膊!“醒醒!你去哪?”

巴图的身体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焦距,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甩开凌霜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惊恐地指着那处阴影石壁:“那…那里…有东西在动!在…在看我!”

有东西?凌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将星儿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片阴影。洞穴里光线昏暗,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微弱雪光。那处石壁凹陷在更深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压抑感。

巴图的恐惧不像伪装。凌霜缓缓地、极其小心地靠近那处石壁。掌心的烙印传来一阵细微的搏动,似乎对那片阴影产生了某种感应,不是兴奋,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警惕?

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枚染血的骨哨——金不换留下的唯一“遗物”。惨白的骨哨布满裂痕,哨口的扭曲符文黯淡无光。她将骨哨握在烙印的左手掌心,冰凉的触感传来。

当她终于靠近那片阴影,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仔细看去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天然的凹陷!石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油脂般滑腻冰冷的黑色苔藓!苔藓之下,隐约可见人工雕琢的痕迹!凌霜强忍着恶心,用骨哨的尖端小心地刮开一小片苔藓。

苔藓下露出的,是岩石本身。但岩石表面,并非天然纹理,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古老的线条和符号!那些符号的形态,与骨哨上的符文、孤峰顶端的烙印、甚至老萨满血绘的皮袋,都有着模糊的相似!它们以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方式交织、盘旋,构成了一幅巨大而诡异的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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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的主体,是一个扭曲、庞大、如同由无数痛苦挣扎的灵魂凝聚而成的、难以名状的“存在”轮廓,被无数粗大的、布满倒刺的锁链禁锢在画面的中心。锁链的另一端,延伸向壁画的上方,连接着一轮…残缺的、散发着冰冷光辉的圆盘?圆盘的光芒如同利剑,刺入那扭曲存在的躯体。

而在画面的下方,壁画被厚厚的苔藓覆盖,但隐约可见无数微小的人形,正朝着那被禁锢的存在跪拜、献祭…其中一些人形的姿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冻结成冰雕的状态!

“黑…山…”凌霜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这壁画描绘的…就是“黑山”?那个被某种力量(那轮残缺的圆盘?)禁锢的存在?而图鲁部…或者更古老的部族…曾经…**崇拜**它?甚至用活人献祭?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比洞外的风雪更甚,瞬间攫住了凌霜!她感觉掌心的烙印和握着的骨哨同时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仿佛在与壁画上的“存在”产生共鸣!而星儿手臂上的冰晶,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幽蓝的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呜…”一声压抑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凌霜猛地回头!只见乌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他半倚在岩壁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涣散。他正死死地盯着凌霜刚刚刮开苔藓露出的壁画,尤其是那轮残缺的冰冷圆盘和被禁锢的扭曲存在!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被唤醒的古老记忆般的痛苦!

“不…不…”乌恩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破碎,“…是它…是它…在召唤…”他那只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指向壁画上那个被禁锢的、扭曲的存在轮廓!冰晶下的血管,似乎在隐隐搏动!

就在这时!

**嗡——!!**

一直安静躺在凌霜烙印掌心的惨白骨哨,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布满裂痕的哨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哨口位置那个扭曲古老的暗红色符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血液般的刺目光芒!这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灼热、躁动、仿佛被壁画强烈引动的…**共鸣**与…**警示**!

骨哨的嗡鸣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瞬间撕裂了洞穴内沉重的寂静!那暗红符文的血光,将星儿苍白的小脸、乌恩惊恐的面容、巴图蜷缩的阴影以及石壁上那幅诡异的壁画,都映照得一片猩红妖异!

凌霜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死死攥住震颤不休的骨哨,烙印掌心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这骨哨…在恐惧!在警示!警示这壁画…或者壁画所描绘的存在…即将苏醒?!

“跑…”乌恩的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他看着那爆发的骨哨血光,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它…要醒了…”

他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源自大地深处、又像是从壁画中那禁锢锁链崩断的巨响,猛地从洞穴深处传来!整个洞穴剧烈地震颤起来!碎石和冰屑如同雨点般从洞顶簌簌落下!

壁画上,那轮残缺的冰冷圆盘光芒似乎瞬间黯淡了一下!而那个被禁锢的、扭曲的存在轮廓,在骨哨血光的映照下,仿佛…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壁画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穴!

“呃啊——!”巴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如同被重锤击中,翻滚着撞向洞壁,瞬间昏死过去!

乌恩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那只冰晶手臂上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似乎在对抗那恐怖的威压,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诡异的、被吸引般的茫然。

凌霜如遭雷击!怀中的骨哨疯狂震颤,烙印掌心灼痛欲裂!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灵魂在那股威压下瑟瑟发抖!她死死护住昏迷的星儿,用尽全身意志抵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想要跪伏下去的冲动!

壁画深处,那被禁锢的“存在”的蠕动感越来越清晰…那粗大的、布满倒刺的锁链虚影,在骨哨血光的映照下,似乎…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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