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太子妃27

话说大齐和北狄年年打仗,但通商一刻没停。


见识过宗亲与部分西北士族豪强的下场,行走于两国的商队以及商队后面的主家在重赏之下依旧愿意捎带信件,但别的……一概拒绝。


唐诗丽花了不少银钱,总算把她的三封亲笔信赶在新年前分别送到了三皇子、四皇子以及二公主手中,而她的信为忧愁前程的三人多少带来了点希望,虽然言辞稍微刺眼了那么点儿。


毕竟唐诗丽希望三人能帮她除掉北狄之主,无论事成与否她都会以三人为贵客,并为三人留下“容身之处”。


收到信的当晚,四皇子主动前往隔壁院子,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哥小酌,顺便说说心里话。


这会儿哥俩早知道彼此都是唐诗丽的裙下臣,之前还会恼火会尴尬,如今情势不同,哥俩对此也释然不少。


四皇子敬了他三哥一杯,“倒是小瞧她了。”


三皇子回味了下,面露不舍之色,“人家奔着太后去的,在太子那儿甚至咱们老爹那儿碰壁,才不得不暂时委身于咱哥俩,而咱哥俩以为她是只随手可捏死的小虫子,哪知道咱俩才是过路的小桥。”


“朝不保夕的小桥。太子能征善战,又有个能带着大家赚银子的太子妃……那退烧的神药听说草原上五十两三支,供不应求!”


三皇子性格比四皇子更为直率,冷笑一声,“你就别盯着那点银子了。老头子留着咱俩,就是万一太子出事,就抱走咱俩的儿子养在膝下。如今太子一时半会儿没不了,咱俩也就没用了。”


四皇子沉了声,眼神幽暗,“你想怎么着?”


“先成全唐诗丽,横竖咱们是要除掉北狄之主,就算私底下往来让人发现也不碍事。事成后咱们在北狄有了根基,太子动不成,还不能动太子妃?太子妃真要出事,他非得痛不欲生。你信不信,太子妃在帝后眼皮子底下出事,太子犯病都是小事,他能跟帝后反目!”


四皇子沉默了一刻,“但愿。太子真疯了,咱俩就又有机会了。”


这次小酌后兄弟俩握手言和,而住在乾东五所的二公主叫来了未婚夫,同时也是表哥的李承恩。


李承恩看完唐诗丽的来信,依旧云淡风轻,“事成锦上添花,不成又没损失。”


二公主并不想听这个,“工部库房那边你清扫干净没有?”


李承恩微皱眉头,耐着性子道,“我的好殿下您都问几回了?为了我自己的小命也不敢轻忽……一旦出事,您最多挨骂。”


二公主闭了闭眼睛,揉搓了下李承恩近在咫尺的脸,“也是。”


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二公主要以庶出公主的规格成婚,二人也都清楚这个时候再回头讨好太子和太子妃,尤其是太子妃已经迟了,那还不如想办法继续拿捏。


太子妃娘家如今最好忽悠的李夫人已经没了,老夫人据说让大管事严加看管,唯有断腿养伤的姜清泰这边可以打点主意……比如说给他弄门好亲事,起码挑一个或者几个侧室给他。


李承恩这个主意,二公主听着甚好,“我寻思安国公完全不指望姜清泰,就要姜清泰生儿子。”


李承恩笑了笑,“跟三皇子与四皇子差不多……到时候姜清泰那儿可以……鸠占鹊巢,就跟当初那位副指挥使一样。”


二公主这回赞出了口,“这可真是好极了。”


得了二公主的允诺,李承恩回家就挑起了人选,圈定人选后他挨个儿亲自试过,才招来心腹嘱咐了一番。


姬妾不能由他来送,但姜清泰狐朋狗友可数不胜数。


而且只要五百两!


一群狐朋狗友暗中竞价,最后只要五百两银子就足够狐朋狗友卖掉姜清泰。隔天,从南方带回来,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小姑娘就伺候起断腿的安国公府大少爷了。


李承恩那边和安国公这边的动静,太子全都看在眼里:作为好哥哥,他没有在亲妹妹二公主身边安插人手,但太后娘家也是李承恩他家,向他汇报的耳目就不少于五个。


他亲自收拢了下消息,晚饭后凑到姜典则面前,“媳妇,你弟弟又中计了。”


姜典则放下手里的教案,“美人计?”她给随她进京的一百学生和助手发了年奖又放了年假,新工坊那边也因为新年放假,“我刚闲了点,我弟弟就给我找事了。我家大管事没拦着?”


太子道:“把人召进宫来问问?我寻思岳父是不是不拘嫡出庶出,赶紧生了儿子,就把你弟弟打出家门?”


姜典则顺势靠在太子肩上,“你挺懂我爹的。”


太子亲了亲姜典则的头,“媳妇你说要不我也使点力,赶紧让他生了吧,他不生儿子,岳父总有点……投鼠忌器?”他直接调侃安国公,“岳父他努力大半生,也只得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子,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姜典则哈哈大笑,“都交给你。我忙活教学生,调制新药,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烦劳靖哥帮我处置了。”


太子痛快应声,“等我好消息,我不信他三个月不能给你给岳父个好消息。”


小助理快听不下去了,“太子这是要下猛料吗?”说完它又调侃,“自己懒得管娘家破事,理直气壮推给每日处置政事的太子丈夫,关键他还觉得挺欣慰挺光荣?”


“他太爱我了怎么办。”姜典则也止不住笑,“搁现代,是会心甘情愿主动给我洗内衣的类型。”


她跟小助理说笑,太子已经招来心腹,面对面一通仔细嘱咐。


不得不说,太子指给姜清泰的女子比李承恩送过去的漂亮太多了。姜清泰又是个颜控,短短半个月几乎都跟太子送过去的“厮混”,李承恩的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独守空房……


到了正月十五,太子送去的女子已然让大夫摸出了喜脉。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典则还跟太子嘀咕,“但愿是个男孩,要不然还得费事。”顿了顿又问,“这姑娘说是愿意留在安国公府?回头我见一见,要是靠谱,直接扶正得了。”


太子依然是“媳妇你说啥就是啥”,“我这就安排。”


第二天从坤宁宫出来,姜典则在端敬殿见到了太子安排的弟媳妇:对方不仅容色出众,举止得体,看得出有心计但不会过于有心计。


这就很好。不过,无论是她,太子还有安国公都不怕这女子搞事就是。


直接把弟媳妇选完了,甚至弟媳妇都怀上了,姜典则怎么都得写信跟坐镇新平关的安国公说一声。


只是比起案上编写到一半的水杨酸萃取操作手册,这封家信还是她口述,太子记录吧。


安国公收到家信,有些哭笑不得:女儿甚至太子做主傻儿子的婚事,他求之不得。他主要感慨的是女儿给他的家信,竟是太子“代笔”……好吧,太子跟自家亲近总比疏远强。


于是回信时他先谢女儿,再谢太子,希望孩子出生,二人稍微照看一下。最后他在信里提及了北狄那边的动静:北狄之主封唐诗丽为大妃,当然唐诗丽不是唯一的大妃。


收到这封信,姜典则看完只是提醒下太子,“唐诗丽总算有了点权势,她跟几个老相好必然断不了联系。”


之后她继续忙于编写操作手册,教导学生和助手,同时稳定生产水杨酸与青霉素。


一转眼到了夏天,京城今年比往年要热,元和帝和谭皇后眼见儿媳妇忙活了半年,便提出全家往避暑山庄住段日子。


这处避暑山庄位于京城与新平关中间,依山而建景色秀美——不同于新平关那边,避暑山庄依靠的山脉平均海拔有三千米,基本没有偷袭之虞。


等在避暑山庄安顿下来,元和帝专门叫上太子,父子俩临渊……钓鱼。


父子俩除了太子在新平关带兵那段日子都是天天见,非要避开谭皇后与姜典则,元和帝当然是想认真催生,顺便问一问去年旧伤是不是真痊愈了,谁让那一箭正中后座,哪怕见过伤口他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太子熟练地打窝,在鱼钩上穿上饵料,“老头子我好着呢。”


元和帝其实是个慈父,“我知道你好着呢,我跟你娘成婚不到一年,你娘就有你大哥了。”


提到逝去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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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太子也认真了起来,“成婚一年,儿子没有再犯过病,但是儿子私心还是想再等等再看看,多调养一阵子。儿子想和清恒生个健康的孩子。”


这一句话就把元和帝接下来要说的堵回去了。


他真心在意孩子的想法与感受——只限于谭皇后给他生的孩子,而且亲眼见过幼年青年时太子如何煎熬,去年儿子回来时举杯敬酒说的“无需再担心他”言犹在耳,斟酌半晌他也只能道,“你自己拿主意。我和你娘就盼着你好。”


太子右手握持钓竿,另一手拉住元和帝肩膀,“知道了老头子。”


元和帝笑道:“臭小子。”


太子眨了眨眼睛,“老爹,我都不敢想我和清恒的孩子会有多聪明多可爱……儿子只是莫名直觉现在不是好时候,就像去年我一眼就认准清恒。”


同为恋爱脑,元和帝也很懂那种一眼就注定终生的感觉,“你媳妇确实不错,好好待她。”


太子笑了,“老爹,怎么待媳妇,耳濡目染,我都是跟你学的。”


此言一出,元和帝直觉儿子的子女运比他都强,于是他不再多说,“看谁钓得多?回头给你娘你媳妇加道菜。”


太子如何能怯阵,“成啊。”


另一边,谭皇后和姜典则约在水边的凉亭,边喝茶边说话。


谭皇后可直白了,“你是个顶顶聪明的孩子,猜着你父皇叫走太子打算说点什么了吧?你父皇他想抱孙子了。”她止不住笑意,“你爹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事儿没事儿爱瞎操心。我昨晚就跟他说你至少能活十年,急着催孩子们做什么,凭白做恶人。”


只能说自己这穿越老乡很有点东西,姜典则前几天刚用内息在元和帝身体中走过一遍:不遭遇什么天降横祸元和帝至少能再活十年。


谭皇后不等她回答,又说,“你们小两口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实话实说你不仅救回靖儿更能护住靖儿,我就再无所求,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报你。”


这回姜典则可得出声了,“您太见外了,母亲。”


谭皇后拉住姜典则的手,“叫我娘。”


姜典则当即改口,“娘。”


“嗯。”谭皇后笑着补充说,“你放心,你爹说不过你靖哥。你要是不信,等一会儿他俩空手而归,你再去问他就成。我一直觉得,你俩会带来惊喜,先惊后喜。”


一个时辰后,姜典则果然等来了神情有点微妙的太子,问过收获她只有一个想法:谭皇后连父子俩一起空军都猜得到,还有什么看不准的吗?


果然到了晚上,真出事了。


避暑山庄依靠的山脉平均三千米不等于处处三千米,避暑山庄方圆百里内能翻山的隘口和垭口都有禁军把守,只是有人把守不等于北狄人无法破关。


更何况这次居然是北狄战神北狄之主亲自带兵……一般情况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北狄之主不会深入大齐境内只为偷袭,但连续吃满唐诗丽魅惑光环就难说了。


话说姜典则和太子半夜惊醒,外面内侍撕心裂肺嚎叫着“来敌,救驾”声声入耳,二人也不用打听发生了什么。


几乎在目光接触的瞬间,他俩就有个主意:比元和帝能打得多的太子带人去抗击来敌,姜典则也要披甲拎弓而后去救援谭皇后并二位公主。


二人短暂拥抱了下,便在住处的门口分离……姜典则原本手下有三千侍卫——太子是五千,这次就带来六分之一,不过各个精锐,当时在新平关伤兵营用神药救回性命的侍卫小哥亦在其中。


她一眼扫过去,见到这熟人,就令他带上五十好手,把她的几个出色助手并小梅太医一起叫过来。


侍卫小哥领命而去,姜典则转身往谭皇后住处赶去。


半路上遇到小股北狄人,她抬手一箭放倒领头的,侍卫们无需吩咐便飞扑过去补刀……片刻后她的侍卫统领回报:“娘娘,您击杀的……正是……之前那位锦衣卫副指挥使。”


姜典则点了点头。


小助理及时替她吐槽,“好家伙,千里送人头,咱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