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魅力

“不好吗?”他在她耳朵边上问。

他难道想她说很好吗?

他表示理解:“第一次是难受些。”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朝他看:“幼成,你好像经验丰富得很。”

他愣了一愣,转而笑了,道:“你何以得知我经验丰富得很?”

“自然……是知道的。”她吱唔着,讲不出什么具体理由,身上觉得热,她把被子裹得太好了,松开肩头一角,他拿过来,盖在自己腰上。

“这才是夫妻啊!”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道。

夫妻就是这般?犹如惊涛骇浪,把人撕碎了,控制了思想,她从小被教育着,一个人不应该泻放七情六欲,压抑才是正经人。他却怂恿她,放一把野火,在无拘无束里肆无忌惮。

总归是不习惯的。

“幼成……”她有了点心事,眉头就不能够舒展:“这种事情,多久一次啊?”

“呵……”他不禁笑出一声,手搭着她肩上乌云般的长发:“这具体要看人,有的人希望多一点,有的人希望少一点……”

“我希望少一点。”她赶紧把自己的要求提上。

她当是点菜呢?我只要一个狮子头,两个太多了。

“我们慢慢来。”他说,身子滑下去,与她面对面,共用一个枕头,盖一条被子,她尚未从兴奋和刺激中恢复过来,然而惊惶未定的小脸是极俊俏的,鼻子是翘的,眉毛是长的,眼睛像注了一汪水,嘴唇窄窄的,有一些厚度,是汁水丰富的樱桃。这便是他的妻子了,清白无暇的妻子,把一切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他像流浪汉找到了家,从此有了伴,精神上有了依靠。

虹影,谢x谢你,他在心里说,嘴上却依着她刚才的话题道:“我酌情考虑一下。”

什么酌情考虑?这难道还要你批准吗?她推他一下,他反搂上来,她摇晃身子,他说,别闹,你听……

床脚咯吱咯吱地磨起了地板。

这破床,真怕它散架了,地板也不牢,我们直接落到老板的柜台上,把他的算盘砸碎掉,他道。

她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这样小声说了一会儿话,她说困了,想休息一会儿,头枕着他的手臂,像小猫一样眯上了眼睛,他拿起手表来看,已经下午四点,小镇的生物钟正在向黄昏转换。

楼下店堂的人少了,说话的声音只有零星的一点点,他们的出现带给镇民们的新鲜感,随着时间的延长,往消亡的势头里递进,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要去忙碌;划船的声音隔很长时间才出现一次,这时要是开了窗,这条婉长的河流里,远近大概已经望不到什么船;倒是埠口有几个大嗓门的女人们在说话,有淘米的,也有洗菜的,这里不是上海,夜生活是钻进被窝睡觉,家家户户下午五点半点上煤油灯,开始吃晚饭。

“幼成。”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自己也有点糊里糊涂的时候,她幽幽地说道:“这话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现在我即已是你的妻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我之前有没有过女人?”

长睫毛在他鼻翼边煽动,他没有睁开眼睛,手指搭在她腰间有一瞬,低声道:“虹影,在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以为,这一生,大概失去了爱上异性的能力。我现在这么地爱你,这么地想要你,真是我此生最大的庆幸。”

曾几何时,走出后台,无数辆小汽车排队在残存的霓虹灯下等,通常已是深夜了,他已经相当疲累,可是这些汽车里的头几辆的主人们,他须得亲自招呼,毕竟他当时还不是那么地有名。

张司令,谢谢您今天的包场,希望这一场戏,您还满意?方大帅,您这么地擡举严某,严某真是感激不尽!

他是须生,奉承完司令大帅后还得奉承太太小姐们,他倒没有看不起自己,觉得这跟开店迎客是一个道理,不能没了风骨,也不能一丝丝希望也不给她们,在艰难漫长的磨练中,他如履薄冰地把握着合适的风寸。

厌恶了,有一阵,远远闻见女人的香粉味就头皮发紧;而后又渐渐地习惯了,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活着,莺歌燕舞客气地对付着,偶尔也冲动,从未动过真情。

坊间道,情知严郎是虚情,饶是如此动人!

“虹影。”

“嗯……”她应一声,她这个人就是这点聪明,有分寸,问过了,得到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也就作罢,从来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人落个没下场。

“你上次问我一年能挣多少钱,我告诉你,我一年挣得比这多得多。我唱一场戏,目前的平均市价是十两黄金,当然唱戏只是我收入的一部分,唱片,出席活动总总。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一直没有闲置着,有些储成黄金,有些用来买房子,有些用来投资,股票有一些,实业也有一些,银行界也涉足。国内这时局,如今看着是每况愈下的,欧洲也有岌岌可危之势。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把股票折成金子,实业只保留钢铁和煤炭,一部分挪到了国外。世事多变,人心惶惶,大家都没有安全感。我们不得不尽量地预见一些,打算一些,这些年,你亲自见证了,雨打风吹过,亭台楼榭销毁只在一瞬间。”

这一番推心置腹,是刚才他说“只爱她一人”的副产品。他是坦诚的,不愿意欺骗她,也愿意把一切与她交心,这便像一份人家了,这是她丈夫的财产,不过他的财产多了些,令她始料不及,更不料他除了唱戏,也做投资和生意,归根结底,这些她都是不大懂的。唯最后一句尤其引起她共鸣,她们家,就是因循守旧着,没有预见,也没有打算,只躲在牌坊后面窝里斗,眼瞧着那牌坊的根基腐朽溃烂。

“虹影,我知道一些你们家的情况,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也为金钱所累,这原是不该的。你现在跟了我,这方面尽可以放下心来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该,有的是不幸;不幸的人千千万,她曾是她们中的一员,明明一个大活人,被别人当作卖钱的物件。

她心里清楚,却年轻力微,一个人在马路上踟蹰,眼泪一滴两滴地落,没出息地很。

“幼成,我不是贪你的钱,我那样问你,是见你花费甚巨,又为了我到处使钱。你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在昨天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

她是在辩解,这令他伤心,他吻了吻她道:“你不用这样说,我自然明白你,你若为了钱,何必跟着我?你这样不顾一切,是因为……”

他薄薄地嘴角往上斜:“.......抗拒不了我的魅力。”

她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从眼眶里扑簌簌地流了出来。

*本书应改名:一不小心嫁给亿万富翁!下一章回豪宅,婚后的生活是甜蜜而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