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好一会儿，秦淮身子稍稍后退，呼吸很重:“江瑶月，你的书里写过，人生如潮汐，守住内心罗盘，才不会迷失方向。”
江瑶月眼眸微抬，相比较这句话本身，秦淮看过她的书，甚至能精准复述出这一句，才更让她心尖微微发颤。
秦淮的目光锁着她，声音压得很低：“你心中的罗盘，现在指向了哪个方向？”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安静，只剩下山间风声在低鸣，和他尚未完全平复，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那问题悬在两人之间，带着滚烫的温度。
江瑶月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他衬衫领口解开的那粒纽扣上，往上，是他滚动地喉结，山间的风拂动她额前碎发。
她缓缓抬起头，重新迎上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坦诚：“秦淮，潮汐的力量很强。”她微微停顿，语速缓慢：“罗盘也迷失了方向。”
秦淮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因克制而紧绷。
她的罗盘在动摇。
剩下的答案，或许就在下一次潮汐涌起之时。
他微微垂眸，然后伸手过去，将她往自己怀里压，他整张脸都埋在她的侧颈处，就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江瑶月，我会为你指明方向。”
江瑶月没出声，直到他稍稍后退，她才抬眸朝着他看过去：“你为我，抄了经书？”
她的眼神带着打量。
秦淮额头与她相抵，声音低沉：“是，为你抄了经书，供在佛前，求佛庇佑。”
江瑶月的心脏被扯了一下，有些酥麻地痛感，她睫毛在轻颤，好一会儿，轻声问他：“求佛庇佑我？”
秦淮的声音很快响起：“是，庇佑江瑶月。”
暮色漫过云栖寺。
山下整条街的灯笼很快渐次亮了起来，宫灯悬在檐角晃悠，走马灯转出仕女图。
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捏面人的摊位前围满了孩童。晚风里飘着甜丝丝的桂花糕香，有结队的姑娘们手里提着好看的灯笼。
整条街都热气腾腾。灯会上，有十足地烟火气。
沈砚之走在江瑶月的身边，偏过头看她：“这里为了传承展示非遗灯笼编制技艺，经常会举办灯会。”
江瑶月的视线落在沿街两边的灯笼上，眼里满是惊艳。
相比于经常见到的灯笼样式，这些非遗灯笼更要繁复精巧。
孟婉柠手里摄影机一直举着，秦棠棠已经跑到糖画师傅的摊位前围观。
孟怀聿晚上被一通电话绊住，要处理工作，没有下山。
季廷和秦淮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跟在江瑶月身后。
天色渐渐暗下来，整条街上，都热闹了起来。
季廷神色晦暗，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前面沈砚之，然后落在江瑶月身上。
秦淮偏过头，声音散漫：“沈砚之和孟怀聿不和，瑞丰鼎业和寰宇集团最近的官司中，有你的手笔？”
季廷视线收回，朝着他看过去，微微挑眉：“你查我？”
秦淮和他在说话，眼神却落在前面的江瑶月身上，语速缓慢：“我可以帮你。”
季廷微抬下巴，扯了扯领口，脸上挂着冷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手段。”
江瑶月在很认真地看灯会上的花灯，走的很慢。
沈砚之对这些非遗灯笼很了解，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给她介绍：“这盏是纱灯。”
但他话音刚落，季廷不紧不慢地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江瑶月。”
江瑶月身子微顿，然后朝着他看过去。
季廷逆着光站在不远处，他的手里提着一盏六角宫灯，纱面上绣着缠枝莲纹，烛火在里面轻轻摇晃。
周围的人潮汹涌，仿佛都退远了。
他走到她面前，暖黄的光顺着他递过来的手，漫到她指尖，连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一起传了过来。“求来的。”他挑眉，将灯笼递到她的手里，“你刚刚好像很喜欢。”
江瑶月微微垂眸，六角宫灯刚刚还在展位上，是非遗传承人亲手制作，但只展不卖，她刚刚确实很喜欢。
沈砚之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季廷身上，眸色发沉:“季总哄女孩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季廷抬眸朝着他看过去，迎上他目光的瞬间，眼底尽是挑衅，慢条斯理道:“错了，是哄江瑶月的手段。”
气氛瞬间紧绷。
沈砚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发沉的眸色里，翻腾着控制不住地暴戾。
季廷视线落在江瑶月脸上，很快又重新看向沈砚之，他嘴角微微勾起，朝着他靠近，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要碾碎沈砚之理智的恶意:“沈总，也就剩个名分还能攥在手里了。”
江瑶月手中提着六角宫灯，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月牙般地阴影。
“季廷。”她的声音很轻，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要回礼吗？”
季廷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底的挑衅像被风瞬间吹散。他看着江瑶月垂着的眼睫，灯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周遭的声音都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江瑶月没等他回答，迎着他的目光，在他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
沈砚之的呼吸骤然加重，手上用力到，甚至能听到指节攥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季廷身体紧紧绷起，眸底瞬间暗潮翻涌。
江瑶月抬眼望他，又往上，亲他的嘴角，手里的宫灯，烛火在晃，晃得她身上都染上暖黄。
沈砚之喉结滚了滚，他垂下眼眸，眸中翻涌的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江瑶月。”
江瑶月缓缓退开半步，终于侧过脸，看向沈砚之。
沈砚之胸膛剧烈起伏，额上青筋暴起。
他朝着她靠近，低头看她，声音压抑:“你还是我未婚妻。”
江瑶月声音依旧很轻:“只是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