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哪一个都舍不得
不过为什么……
“怎么会，我想找的东西竟然会在这里。”她喃喃自语，似乎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明明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她为什么会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黎昭头一次觉得自己难以捉摸，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样难伺候，能回去还不回去，偏偏要在这里受罪。
“这可是殿下能回家的东西，不过看样子殿下似乎并不开心呢。”事到如今，鄢凌还在打趣，依旧是那一张嬉皮笑脸。
不，不是这样的，她是想回家的，但是、但是……
不，一定是哪里不对劲，这才让她……
鄢凌很快就戳破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是因为殿下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地上跑着的那个，亦或是在北辰宫里那个？”
怕是哪一个都舍不得吧。
不过这点小心思，她懂，无非是人间的情情爱爱阻碍了自己一开始的目标而已，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了。
“谁让你乱说的？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黎昭阴恻恻地瞪了她一眼。
孰料鄢凌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哦？殿下真的会这样做？您知道的，若不是您亲自来请我，只怕这个时候我早就去江湖上玩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神仙去了。”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才过来，总不能是因为我？”
看着眼前略微浮肿的脸颊，鄢凌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她说：“殿下这说的什么话，臣只是觉得宫里这地方还算得上是不错，再说了，若是没有臣，您能看得住温酒这家伙？”
瞧着是比原来丑多了，难道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她皱起眉头，第一次觉得孕育生命竟然是这样摧残人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
“既然东西都到齐了，想要的也都拿到了，不如殿下自己寻摸一个合适的时间，自己回家？”鄢凌试探性的问。
若是黎昭同意还好，若是不同意，她可就要掀开这人的天灵盖瞧一瞧，究竟是灌了多少水进去。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黎昭心中隐隐不舍，倘若就这么走了，那剩下的人该怎么办？她的孩子还在这里呢，再说了肚子里这个，万一不跟着自己回去，那这么久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鄢凌瞥了她一眼，貌似不经意问：“是吗？您觉得不是时候，那就不是吧，反正最后的解释都是您说了算，我这种小喽啰算不得什么的。”
不过说起来，鄢凌这个人究竟是做什么的？黎昭越来越好奇了，似乎这天底下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凡是自己想要的，这人都会替自己做到，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长得比较合她眼缘？
这太荒谬了，说出去会有谁信呢。
没有人会这么不计成本的帮自己，除非最后需要自己还上一笔根本就不可能还得清的债务。
黎昭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她总有一种直觉，若是真的说明白了，怕是鄢凌以后都不会帮自己了，不过接下来还有能用到鄢凌的地方，她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她的目的是什么？黎昭想不明白，正忧心着，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原来是饿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饿了？”她坐起身，漆黑隆咚的夜里，幔帐外只有一盏小小的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被惊醒的白苏动了动，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她看着床上蛄蛹着的一团，好奇地歪歪头：“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饿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床上的人已经自己站起身来，正在黑乎乎的屋子里胡乱摸索着。
白苏打了个哈欠，拿起火折子点上一根蜡烛，她说：“您还是别动弹了，都这么大月份了，先在床上躺一躺吧，这些事儿让奴婢给您做就好了。”
桌子上还有温着的糕点，拿过去能混上一天半天的肚子。
几口算不上新鲜的米糕下肚，黎昭觉得没那么饿了，又躺回床上，一个人看着红艳艳的帐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殿下，您这是在想什么呢？”地上的白苏蛄蛹一下，将被子裹在身上。
黎昭惊奇地偏过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您这动静大的奴婢都睡不着了，可不是知道您没睡呢。”白苏瞥了她一眼，黑暗中，两只眼睛闪着异样的光。
“白苏，你觉得无聊吗？”渐渐地，黎昭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在她自己看来十分重要的问题。
白苏摇摇头，说：“奴婢不懂什么物料什么不无聊，奴婢只是觉得每天都能有口饭吃就很好了。”
床上的人问：“我还不知道你以前的故事呢，能和我讲讲吗？”
地上的女孩笑了笑，说：“奴婢以前的破事，哪能称得上故事呢，无非是家里穷，把奴婢卖了几个钱，然后被人牙子卖来卖去，最后到了北辰宫而已。”
“说实在的，或许是被卖的习惯了，奴婢也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她絮絮说着，像一个抽成丝的茧子，一点点漏出最真实的自己，“奴婢只是认为，能遇上您这样不计较的主子，已经是奴婢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黎昭察觉到不对劲，便问：“你以前的主子……对你不好？”
或许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让白苏十分在意，她点点头，并不确定这样小小的颤抖会不会被床上的人感受到。
“做奴婢的都是这样，能遇到一个好主子，也许能比别人家的小姐体面些，遇到个不怎么样的，一辈子也就出不去了。”
上一个主子？她记不太清了，因为年纪太小，情感尚不发达，那时候还感受不到什么叫做痛苦与无奈，等到年纪大了些，遇到个好的主子，才知道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混账日子。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记不得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