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0章

地底深处的空气如粘稠的浊水般缓慢流动，混合着腐肉、潮湿苔藓与腐烂污水的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这是圣明帝国中部的一座繁华要塞城市“白塔城”的地下污水系统。谁也未曾想象，在这座由土系魔法师与建筑工会联手打造、四通八达的下水网络最深处，竟会有如此一个阴影与血的祭坛。

那些兜帽黑袍人围坐成弧，身姿虔诚却扭曲，脸上遮蔽于阴影之中，露出的仅是潮湿汗液与疯狂神情交织的嘴角。祭坛用陈旧石砖堆砌而成，上面嵌入着古老语符与某种不详金属构成的螺旋阵纹。石面上流淌着刚被献祭牲畜滴落的血液，混合着从上方滴下的污水，渗入龟裂的缝隙中。

而在祭坛中央，那名少女被五道银链锁于石台之上。她身穿的是普通贵族学徒制服，显然出身并不低微，此刻嘴巴被染着药汁的布条塞住，眼神中涌现的是惊恐与愤怒交织的绝望。

银链上缠绕着黑色苔藓般的魔纹，那是古老的“束灵咒”。少女手脚剧烈挣动，但每当咒纹闪过幽光，她的肌肉便如刀割般剧痛，只能无力抽搐。血丝顺着她手腕渗入祭坛之上，与那猩红咒阵缓缓融合。

“宽仁慈爱的陛下啊……”为首的黑袍祭司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节，皆带着某种异样的回音，仿佛空间本身在与他共鸣，“愿您的意志降临，吞噬这世间伪善与秩序之伪饰。”

他掏出的剔骨刀，非铁非银，刃体如羽毛般轻盈，却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色反光。刀身上刻有微小的齿纹，宛如啮噬梦魇的口器专门用于献祭，能切开魂魄与肉身之间的界限。

少女瞳孔剧烈收缩，她想要尖叫，但布条封喉。她的眼泪混着汗水流入耳际，眼中映出的是那刀锋上的倒影。以及，环绕她四周的数十名黑袍人，一个个正用无法遏制的渴望凝视着她。

“纯洁之血，将唤醒祂沉眠的眼。”黑袍祭司举起剔骨刀，声音如雷鸣般轰响在这片封闭空间，“混沌之火，必将燃尽这可鄙世道的伪善……”

“愿尘世归于初始的形态，愿一切规章毁于混乱之躯！”

四周的黑袍人齐声附和，开始颂念那古老的咒辞，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宛若无数只在梦境中低语的蛇，在耳膜深处蜿蜒爬行。

他们的眼神变得狂热，有的人甚至在自残，将指尖划破、涂抹血液于祭坛上；另一些人则在用血与骨组成的符文中抽搐、呻吟，仿佛与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精神共振。

石壁上的荧光石仿佛被什么力量吸引，开始不断黯淡。暗淡的光线与颤动的咒音使整个地下空间宛如地狱之腹。祭坛之上，少女的身体随着咒语节奏微微震颤，像一根被风折磨的细枝。

但就在剔骨刀即将划向少女胸膛的一刹那——

“够了。”

一道低沉而充满威压的男声，突兀地响起，却仿佛从四面八方一齐传来。

黑袍人们愣住，那举起的刀也在半空凝滞。

随即，一道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脚步稳健，披着灰色旅行斗篷，衣摆略显陈旧，手持一根镶嵌银纹的法杖。他的脸庞中年却冷峻，眼神仿佛能看透这祭坛下每一寸污血。

“你是谁？”为首黑袍人怒斥，“此地为神圣的献祭场所，凡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