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这是一种托付·现在
瓦尔特·杨熟练的重新打开一块饼干塞到塔伊兹育罗斯手里,再把床单上的饼干碎用黑洞收走,小孩儿就开始乖乖的啃着饼干看那颗小黑洞在床上滚来滚去。
看到黑洞成功吸引了塔尔的注意力后,众人也都松了口气,祂能被转移注意力就好,只要不哭出来,怎么样都是好的。
塔伊兹育罗斯的哭声影响范围实在是有点大,哪怕祂只是在梦中哭了那么一小下,就能引起这么多人的精神共鸣。
“穹没来吗?”姬子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平时无论任何时候都很活跃的灰毛小朋友,她还想揉揉小浣熊的头呢。
丹恒摇头,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紫皮水果剥开给差点又睡过去的三月吃:“穹好像没有受到哭声的影响,我起床的时候,他还睡得很香。”
“哼。”刃不知道为什么在旁边出了个声,但当丹恒满脸问号的看过去后,却只能看到那位星核猎手扭过去的后脑勺。
“阿刃,不能因为别人现在不晨练了,就因为自己晨练没碰到他而生气哦~”卡芙卡那张漂亮的脸笑眯眯出现在刃的视野中。
刃顿了一下,虽然某种程度上他哼一声确实是因为晨练的时候没碰到丹恒,但这样直接就被掀了老底,他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卡芙……”
“嗯,我在,”卡芙卡去跟姬子讨了杯咖啡,然后学黑塔往咖啡里面疯狂加奶,以免自己被这浓郁的苦味误伤,“怎么了,阿刃?”
“……没事。”
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难道能直说自己被拆台了吗?
不能,绝对不能!
尤其是在星穹列车那只青色的持明族无名客面前,喂,那边的两个小姑娘,他已经听到她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阴暗芝麻酥……
阴暗他认了,但芝麻酥又是什么东西?给宠物起名字才会用到这样的字眼吧!
“嗯,艾利欧估计也没听到,”卡芙卡浅浅抿了一口咖啡,“毕竟,小猫咪总是贪睡的对吧,阿刃?”
“所以,”三月七把嘴里甜甜的果肉咽下去,嗯好吃,是没吃过的水果耶,“为什么是我们?”
流萤把快要滑到地上的银狼又往身上托了托:“我能听到可能是因为某种血脉联系,我遇到过那对繁育双生令使,而祂们对我的称呼是,泰坦尼娅的孩子。”
流萤这话接的很顺畅,刚才就是她在和有点被刃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吓到了的三月七,分享她和银狼究竟是怎么猫塑刃的。
芝麻酥超可爱,一切放在人类身上不太好理解的行为,放到猫咪身上就显得格外正常了。
“要这么说的话,”黑塔像是终于找到了打断众人讨论的理由,语气从慵懒慢悠悠忽然一转,变得锋利而直接,“那我就更有理由验证我的假设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终端设备,那台变成蝴蝶模样的便携式终端也随即飞到空中,在半空投影出一幅多维数据图谱。
大量数据线条以塔伊兹育罗斯为中心呈放射状展开,清晰记录着6:07到6:11之间的精神共鸣波动变化。
“共鸣波动并非随机,”黑塔抬起眼,目光在场一圈扫过,“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在座有反应的人,并不都与繁育命途或其延伸脉系有任何显着联系。”
她伸手点出几段突出的波峰:“这几个波动峰值分别对应我的脑波,姬子的,三月七的,那条小龙的,还有瓦尔特先生的。”
“我?”瓦尔特·杨挑了下眉。
“你也一样,”黑塔翻了个白眼很快回应,“你的精神防护等级在正常情况下应对这种低频波动毫无问题,但你依旧第一时间被唤醒,说明这不是单纯的‘虫族情绪感染’或‘亲缘共鸣’,而是一种不带筛选机制的广播型投放。”
她敲了敲终端,数据随之一变,将流萤的精神波动图单独分离出来。
“这位是变量中的特例,因为存在可能的血脉链接或者是命途残留体质,”她顿了顿,“但其余人,尤其是我,根本不应该被影响到。”
姬子靠在门边,笑了笑:“但你确实从床上爬起来了,还拖着我一起。”
“我也很疑惑,”黑塔直言不讳,语气带着一丝冷静而尖锐的自省,她的视线落在塔伊兹育罗斯身上“所以我现在推测,这个存在的精神结构并非‘繁育命途’的完全继承体,而是一个正在转化中,尚未完成命途绑定的个体。”
“祂既不是完全的星神,也不是普通的虫族。祂目前释放出的,是源自命途未定性的‘回响’,如果不及时稳定命途归属,祂迟早会变成一座不受控制的精神震源。”
“……这听起来好像太严重了。”三月七下意识往丹恒身边靠了靠。
“严重是对的,”黑塔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却很淡,“而更严重的是,你们之中,除了银头发的,谁都不应该听得到祂的哭声,但我们听到了,那就意味着……”
“这孩子正在用一种根本不属于‘繁育’命途的方式,与整个蠹星,甚至更广泛的生命体系统建立联系。”丹恒沉声补充。
黑塔转向丹恒,微微点头,然后又稍稍昂头表示自己认可了这个推论。
“也就是说,”姬子终于直起身,眯起眼睛看向那塔伊兹育罗斯腰后探出的那对粉紫色的虫翼,“这孩子的命途,正在朝某个未知的方向偏移?”
“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同谐?”瓦尔特·杨语气平稳,但眉心的皱纹却明显深了几分,“而且,祂跟那位代表了秩序的王虫很亲近。”
黑塔闻言抬起眼角看了他一眼,那神情像是盯着一个开口说蠢话的学生。
“那不一样,”她果断否定,“同谐是结构对齐,情绪匹配,秩序导引,而这孩子……”
她手指一点,投影中代表塔尔的中心数据线再次亮起,精神波的外圈边缘浮现出细微的,却异常凌乱的脉冲噪点。
“祂是共鸣,但不导引,是感染,但不选择,是开放,但毫无自控,这是未绑定的精神命途输出,比起同谐的‘有序谐调’,更像是……”
“一个在梦里乱哭的信号发射塔。”姬子适时地补完,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地像是在打趣,可手指却微微扣紧了咖啡杯。
黑塔倒也没反驳:“你可以这么理解。”
卡芙卡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塔伊兹育罗斯,那孩子还啃着手里的饼干,不过眼神明显已经偷偷瞥向她和黑塔这边,似乎也听懂了一点点。
“真奇怪啊,”她笑着,语气轻柔,“这么乖的小朋友,看起来连吃东西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结果梦里哭了一下,就快把这栋楼里的所有人叫醒了?”
银狼趴在流萤怀里动了动,她似乎是终于要醒了,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听她半梦半醒地嘟囔了一句:“真是像极了……数据失控之前的那种状态……这家伙,就跟个‘没被写好’的程序一样。”
“未定义状态。”黑塔点头。
“那祂有没有可能,最终不会走向任何命途?”丹恒难得地插话,低头望向塔尔背后粉紫色的虫翼,神情凝重,“就像祂一开始只是被放在某种中转态,所以,祂对于自己将要走上的命途还未抉择完成?”
黑塔闻言略一沉吟,终端缓缓收起界面,蝴蝶形的便携式终端在她耳边轻声嗡鸣。
“这正是我目前最担心的部分,”她说,“命途又不是可以任你选择的事,而是你被如何定义的事,可若祂与命途出现了脱离状态,那便意味着,祂将成为一种违背宇宙秩序的异数。”
这一次,连瓦尔特都沉默了,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星期日会把塔伊兹育罗斯放到他这里了,这恐怕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认真托付。
他跟姬子对视了一眼,长时间相伴旅行的默契让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确信。
“那,那要怎么办?”三月七抱着一杯热巧克力,这是姬子刚刚给她冲的,她瞪圆了眼睛,“难道我们要帮他选一个命途?”
“不是选,”瓦尔特轻轻的摸了摸塔伊兹育罗斯的头,“是要陪祂走,在祂彻底偏向某种命途,或者重新归于稳定的那一刻之前,我们都得一直在祂身边。”
“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命途之外的意义,”姬子也转头看向塔伊兹育罗斯,朝祂温柔的笑了笑,“在命途未定之前,祂也还是个可以被好好爱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