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姑姑来了

南陈的礼送的不比东周的薄。

是以南陈新帝送的。

自从被驱离南陈,阮江月再没有问过与南陈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

但南陈那么大一块地方,外头的人又是那么多,一些消息还是不知不觉就传到了阮江月的耳朵里。

比如,南陈帝王退位让贤,陈玄瑾众望所归登基为帝,改年号并大赦天下。

比如,南陈新帝选了皇后。

比如,重用阮万钧,拨钱粮充实青阳关军备。

比如,清理朝堂,重开恩科选贤任能。

一年多的时间,南陈改换了天地,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那曾经让阮江月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把自己的性命都拼上的家园,如今对于阮江月而言,好像已经变得遥远又陌生。

阮江月随意地看了两眼,把礼单放在了一边,如同看的是随便什么官员送来的一样。

廖夫人今日正陪着阮江月说话,也是看到了那礼单,唇瓣紧抿片刻,冷哼一声,“当初想尽了办法将人赶走,

现在又舔着脸送礼,怕不是还想从公主这里讨一分人情!”

那时他们赶走阮江月是削尖永安王在南陈争夺帝位的实力。

恐怕他们没有人能想的到,阮江月不是大靖那个死去侯爷的女儿,而是摇身一变成了靠山王的公主。

还被靠山王偏宠爱护,成为大靖至尊至贵的人物。

现在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便乘着公主婚事公告天下的机会,送来厚礼想挽回点什么。

机关算尽,不给别人留后路是他们。

如今厚颜无耻再来无声谄媚也是他们。

阮江月淡淡:“你很憎恶南陈?”

“……”

廖夫人沉默片刻,垂眸道:“南陈是生我养我之处,我本不该憎恶,该感恩没有南陈土地,就没有我这个人。

可那南陈……不容我!

我的父母家人死在贪官污吏手中。

我侥幸嫁得夫君,夫君有三分本事并一心为朝廷办事,结果又被他们出卖落入敌人牢狱之中。

南陈给了生命,也将我的生机磋磨殆尽。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憎恨。

但如果现在给我机会,我不会想再回去那个乱糟糟的地方。”

阮江月把手放在廖夫人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没事,那就不回去。”

而后,阮江月牵着廖夫人起身,一起去看别人送的礼物。

等把那么多礼物看完,廖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见廖自鸣后,猛地反应过来——先前看到南陈赠礼,

她其实是怕阮江月多想,所以想安抚阮江月的。

可安抚的话还没出口,却是被阮江月给岔开了话题,还反过来被安抚了情绪?

廖夫人记得当初在青阳关内的阮江月,还是个有些腼腆,容易冲动的姑娘,如今却是完全的脱胎换骨了。

……

婚期越来越近。

阮江月已经基本不出门,每日都数着时间,数着礼物,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按照大靖的婚俗,在成婚前的一个月里,新郎新娘已经不能见面。

阮江月却是悄摸飞檐走壁跑去清风宅那里见过霍听潮一次,但后头她还是遵守婚俗,不曾越界。

据说这样可以得到很多的福气,会大吉大利。

她也喜欢讨个吉利。

但不能见面,书信却是没断过。

几乎每一日他们二人都有书信往来,说一说琐事,写一写心情。

阮江月会和霍听潮抱怨时间好慢,说那新的的坐骑非常奇骏,廖夫人和如梦如何陪着自己,

腾冲如何搞怪,靠山王又是如何伴着一张脸。

霍听潮便会和阮江月写霍老爷子和岱伯的身体情况,他又制了新药丸,想培育新药草,还有些官员居然给他也送了新婚贺礼。

他们不见面,却了解对方的所有日常,就好像日日在一起那样。

这让阮江月对婚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盼着真的到了那一日,行完了礼,日后每天都待在一起。

六月初六,天色有些阴沉,傍晚时还下了一场小雨。

颜珮站在窗前瞧着湿漉漉的地面皱了皱眉,“希望明日、后日,之后几日天气都要晴朗才好。”

不然婚事可能要受点影响,不那么美妙了。

阮江月走上前来,“日子是钦天监算过的,天气定然不会出问题。”

要是耽误婚礼,靠山王第一个要和钦天监没完了。

颜珮忙应了声“是”。

阮江月又说:“最近天气燥热,下一场小雨也好,能凉爽一些,到时候我行大礼,还有宾客观礼都会舒服不少。”

颜珮心想这也是。

阮江月走到窗前看了看院子里的湿气,视线微微模糊,没了焦距。

昨晚她做梦,梦到了姑姑。

她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梦到过姑姑了。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婚期临近,心中想念,倒是又梦到。

定州府六月多雨。

她很小的时候,随在姑姑身边看雨几乎是日常。

也不知此时此刻,定州那里是否在下雨,姑姑还在看雨吗?是一个人呢,还是和李云泽?

她要成婚的事情公知天下,姑姑应该也知道了。

她会祝福她吧?

阮江月轻轻一叹。

如果说自己这桩婚事,她还有什么十分遗憾的事情,那就是姑姑不能来此,她亦不能前去接她。

只盼着有生之年能再去定州,看一看她,给她磕个头……

“公主,清风宅那边的老先生到了。”外头忽然有个管事大步而来,停在了院子里朝阮江月行礼。

阮江月回神微怔,“谁?”

“老先生说自己姓岱,就在外头求见。”

“岱伯?”

阮江月一愣,忙道:“快些请进来,快!”

管事退下,阮江月也快步而出,在院门外瞧见了岱伯,便用更快的速度上前去,“您老人家怎么忽然——姑姑!”

阮江月担心的话语不曾说完,陡然间失声呼唤。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站在岱伯身后,穿着朴素的青年女子,只眨眼的功夫,一双眼睛就通红一片。

“姑姑!”

阮江月扑上前去,用力将阮嘉抱紧,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姑姑真的是你吗?

我刚才还在想你,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