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碎裂

更恐怖的是，随着震动，空间本身开始变得极不稳定！视野中的一切都在微微扭曲、晃动，光线如同穿过荡漾的水波里发生折射。一股无形的、带着强大禁锢和分解意志的法则力量，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正从四面八方、甚至从空间的“墙壁”内部渗透出来，缓缓弥漫、充塞着这片被遗忘的夹层！

“警告…异常空间波动…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能量残留…空间锚定…法则渗透…扫描升级…”

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跗骨之蛆，竟然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隐隐约约地在这片死寂的夹层中回荡起来！虽然模糊不清，但其中蕴含的“锁定”与“清除”意志，却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肃清协议的力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循着他们强行撕裂空间留下的微弱痕迹，开始侵蚀、渗透这片被遗忘的坟墓！那无形的法则渗透，正一点点编织着新的罗网，要将他们再次困死其中！

“妈的…阴魂不散！”张九思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的铁锈味。他试图再次催动体内的终焉混沌之力，丹田处那烙印着湮灭秩序纹路的漩涡猛地一颤，一股狂暴混乱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短暂的、超越极限的力量感，但也让体表的裂痕瞬间加深，暗金色的血液加速渗出。这力量如同双刃毒剑，每一次动用都在加速他身体的崩溃。

远方，那微弱搏动的赤金光芒，在弥漫开来的法则渗透力场中，似乎也受到了一丝干扰，变得明灭不定起来，如同风中的残烛。

“快…走…”

掌心那点属于青瓷的本源火种再次传来清晰而急切的意念，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牢牢指向那搏动光芒的方向。那意念中，透着一丝对远方的渴望，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那是她燃烧一切才换来的指引，绝不能在此断绝！

张九思猛地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下，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的疯狂取代。他右手死死攥紧，将那点赤金火星牢牢护在心口，仿佛那是他仅存的世界。残破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每一次震动都带来锥心的痛楚，却被他强行忽略。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住远方黑暗中那明灭不定的赤金光芒，如同绝望的旅人盯住风沙中最后的地平线。

“剑来！”他嘶吼出声，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坟场夹层中激起微弱的回响。

插在岩石上的斩枷之刃发出一声不甘又无奈的嗡鸣，黯淡的三色剑光挣扎着闪烁了一下，终究还是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艰难地飞回张九思身边。古朴的剑身微微震颤，那道裂痕显得更加狰狞。剑灵的意念微弱地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悲壮：“…小子…老子最后这点家底…可经不起再撕一次天了…前面的路…靠你自己撞了…”

张九思没有回应，只是伸出颤抖的右手，用仅存的力气，紧紧握住了那冰凉而布满裂痕的剑柄。一股微弱却依旧锋锐无匹的意志顺着剑柄流入他残破的身体，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感，却也奇异地稍稍稳定了他体内狂暴翻腾的终焉混沌之力。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下一刻，他不再犹豫！

“啊——！”伴随着一声压抑着无尽痛楚的咆哮，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远方黑暗中那微弱的赤金光芒指引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不顾一切的冲锋！

脚步踉跄而沉重，每一次踏在冰冷龟裂的岩石地面上，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震得全身骨骼咔咔作响。暗金色的血液不断从他全身的裂痕中渗出，滴落在布满尘埃的地面，留下一条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血痕。

头顶，岩层在更剧烈的震动中不断剥落，巨大的石块如同陨石般呼啸砸落。他凭着本能和一丝混沌星痕带来的扭曲感知，在石雨中狼狈地闪躲、翻滚，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伤势。一块磨盘大小的碎石擦着他的后背轰然砸下，激起的冲击波将他狠狠掀飞出去，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轰！又一声巨响，前方一块布满暗紫色生物骸骨的巨大残骸在震动中轰然倒塌，如同倒塌的山峦般挡住了去路。腐朽的骨粉和尘埃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衰败气息，吸入一口都让肺腑如同被腐蚀般剧痛。

“滚开！”张九思目眦欲裂，体内终焉混沌之力再次被强行压榨！他右手紧握的斩枷之刃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三色光华，并非斩击，而是凝聚成一道尖锐的锥形冲击波，狠狠刺向倒塌的骸骨堆！

嗤——轰！

腐朽的骸骨在混合了混沌吞噬、苍白焚寂和一丝湮灭之力的冲击下，被强行轰开一个狭窄的通道，骨粉四溅。他毫不犹豫地埋头冲了进去，碎裂的骨刺在他裸露的伤口上划出新的血痕。

刚冲出通道，脚下猛地一空！一条在震动中新裂开的巨大地缝赫然横亘眼前！幽暗的深渊深不见底，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寒意。张九思瞳孔骤缩，前冲的势头已无法停止！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斩枷之刃狠狠插入地缝边缘的岩石！

锵！刺耳的摩擦声中，火星四溅！剑身拖曳着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硬生生减缓了他下坠的势头。他借着这短暂的回拉之力，右脚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险之又险地跃过了那道死亡裂口，重重摔在对岸，激起一片尘埃。

“呃…”他蜷缩着身体，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低头看向紧握的右手，掌心那点赤金火星的光芒似乎又微弱了一丝，但那份指向远方的意念却更加清晰、更加急迫。

远方，那搏动的赤金光芒，在弥漫的尘埃和空间扭曲中，似乎比刚才近了一些！光芒的轮廓隐约可见，仿佛源自一座深埋于无数巨大残骸之下的、某种庞大建筑的残破穹顶。

然而，希望之光近在咫尺，死亡的阴影却已如影随形，彻底降临！

嗡——！

整个坟场夹层空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头顶的岩层穹顶不再是剥落碎石，而是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从外部强行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刺眼、冰冷、蕴含着绝对秩序与毁灭意志的银白色光芒，如同神罚之剑，从那撕裂的穹顶裂缝中轰然倾泻而下！光芒所过之处，弥漫的尘埃被瞬间净化成虚无，空间发出尖锐的嘶鸣，剧烈的扭曲几乎将视野中的残骸拉长成怪诞的幻影！

在那倾泻而下的秩序光柱边缘，无数细密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银色锁链如同活物般延伸、扭动，它们无视空间的扭曲，精准无比地向着张九思所在的方位，如同捕捉猎物的毒蛇之吻，电射而来！锁链上流淌的符文散发出强大的禁锢和分解波动，一旦被其缠绕，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在他身后，那片被撕裂的空间裂缝边缘，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一个个由暗红晶体和死寂金属构成的狰狞轮廓，正从那荡漾的“水面”中缓缓上浮、凝实！肃清协议的地面部队——那些眼窝跳动着冰冷银色魂火的战争傀儡先锋，竟然也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追杀了进来！它们沉重的脚步踏在岩石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轰响，猩红的扫描光束如同索命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他蹒跚的身影！

天空，是撕裂空间降下的秩序锁链！身后，是源源不断涌入的战争傀儡军团！前方，是看似触手可及却隔着无尽阻碍的微弱希望！

真正的十面埋伏！绝境中的绝境！

“呃啊——！”张九思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极致的压迫感和怀中那点火星传来的急切意念，如同熔炉般点燃了他最后的力量与疯狂！他不再顾忌身体的崩溃，丹田内那烙印着湮灭秩序纹路的混沌星痕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逆转、压缩！苍白焚寂之火在漩涡核心炽烈燃烧，新烙印的湮灭漆黑与冰冷银芒被强行抽取、融合！

一股狂暴、混乱、带着终结万物气息的终焉混沌之力，如同被压抑到极点的火山，轰然爆发！暗沉宇宙底色的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金与漆黑交织的颜色！全身的裂痕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撑开，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他猛地抬头，右眼中苍白火焰与湮灭漆黑疯狂跳动，死死锁定那数道电射而至的银色能量锁链！

“给我——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