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蔓延

她无限的愁,无限的恨都被他堵了回去,等她回过神,便挥舞手臂挣扎着要坐起来,他一推,把她推倒在沙发上。

一倒俱倒的是他的身体。

两条手臂被他擒住了,举过头顶,她睁眼瞪着他。

他前额的头发悬在她眼睛面前,他的脸有些发红,薄薄的嘴唇焰焰地像充上了一层血。

“你疯了。”她说,声音几乎是哽咽的:“你要知道…”

他管什么知道不知道,他目光的焦点齐聚在她一张一合的樱桃一般的小嘴上,他垂下眼睫,又把x自己火烫的嘴唇覆盖了上去。

那芳香柔软湿润的地方,撬开后是一个让人迷恋的胜境,叫人流连往返的梦乡。一个人要是做梦,那还有什么顾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空出的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使尽浑身解数与她周转,她尚存的理智本就薄弱地仿佛一根丝线,轻轻一拉便扯断,自由的灵魂喷薄而出,被他调弄于鼓掌之间。

爱我吗?喜欢我吗?想见到我吗?你说再也不要见我,还不是来了?穿着这样鲜艳的上衣,坐在这沙发上等着我。我原不该这么待你,谁让你把我的胃口吊到了嗓子边缘上?你居然在我唱的最得意的时候拂袖而去?你一走,我这戏就少了味道,你害我差一点跟你一起走掉。

你欠我了,娄虹影,那天在黄昏的街灯下,撞到我怀里,你擡起带泪的眼睛打量我,就开始欠着我。

我可没那么容易对付,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到我的枪口上,我就不能这么随便让你走,你以为几句没结果,就可以让我止步于前?

男人和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个体,在动情这件事情上,他坚硬地像块石头,她柔软地好似一滩水,他根本没必要费了劲抓住她的手臂,因为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你服了吗?”他咬着她的耳垂,不乏得意洋洋。

“你承认吗?你喜欢我?”

水红色的袄子,镶着枣红色的边,领口缝着枣红色的盘扣,他用牙齿啃开那盘扣子,细白柔嫩少女的脖子像一段象牙,他削薄的嘴唇盘恒了上去。

她战栗起来,身体里好像有一根蜡烛,他游走的唇是火柴,“哧”的一下,把她的身体由里到外的燃烧了起来。

“爱我吗?虹影?”他说。

她的羞耻、罪恶混杂着渴望,使她无法说得出话来。

不说话便不说话,他甚至不希望她立即口头上服从于他。这或许是她最后一道遮羞布,维持她固有的自娘胎以来的尊严,他不介意呦,她自请继续倔强,他便有理由继续地放肆下去。

不用顾忌她,就像他从来不用顾忌任何女人一样。

游走的唇配合游走的手,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胳肢窝,按住她的背,重重的向自己的胸口靠,她柔滑的辫子溜过他的手,领子裂开了,颈子以下那一处像打开了一个口子。

赫,肌肤胜雪!

身下的那个人在颤抖,羞耻难挡,手盖住她自己的脸面。

他番然醒悟,他最需要顾忌的是他自己!

要控制火候,大庆说。

我要得到她,必须得到她,不得到她我无法安生,戏都唱不了,他任性地说道。

甭管他外表上多么温文尔雅,骨子里从来任性,大庆自晓事时便跟着他,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没那点子任性,怎能在舞台上如入无人之境?

要控制火候,没别的,我的爷,您即遂了自己的愿,也要控制火候。您不考虑您自个儿,也要考虑那些跟您的人,那些站在您一边的人,考虑您的师傅,考虑我,您往深了想,还有....

大庆纳纳地把话吞了下去。

火靠水来灭,等他发现的时候,泪水淌过她的手指缝,濡湿了她的领子,就是自己的袖子,也暗沉了半边。

他坐起身来,有一阵茫然地仿佛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看看她,她往下趴在沙发上,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身上的戏服还没换呢,是白色的里衣,在腋下系带,实在是急躁过了头,系带松了去,两爿衣襟荡下来,他里面没穿别的,白赤赤结实的胸膛,腊月接近过年,有的是热情,一点不觉得冷。

“我....去里面把衣服换了。”他说。

进入里屋,换上深灰色的西裤,对襟白衫,穿上深色的袜子,套上先罗百货最新进的意大利皮鞋,脸上妆没卸干净,涂上卸妆膏,拿了毛巾搽掉一层,去化妆室旁边的卫生间,撚开水龙头,等了一会儿才出热水,他又拿一条干净的毛巾,重新用热水洗了一遍脸,对镜子他仔仔细细地研究自己的脸,他倒不在意自己到底好看不好看,他在意的是,不唱戏的时候,断不能让半点粉墨留在脸孔上面。

人唱戏,不是戏唱人,云霄天收他当徒弟的第一天这样说道。

七爷,您入了我的门,就不再是玩票,可是您不能跟我们这些生梨园死梨园的人一样,把“唱戏”两个字长死在您脸上,这是你娘临死时交待我的遗言。

干净得很,他验证过了,拿起梳子,沾了点水,把剃得很短的头发三七开,然后根根往后梳。

这期间,耳朵一点儿不肯松懈,听得外屋的她许久没有动弹,这时仿佛有沙发弹簧的响动,榉木地板有微波,像是猫爪子伸出来,在他心口上挠了一下,是她放下脚,穿上刚才被踢落的皮鞋。

他到化妆间,拿过衣架上那件深灰色的呢长衫,两袖一套,走了出去。

她脸上的潮红尚未完全退散,坐在沙发上,举手系领口的扣子。

见了他只做了一秒的停顿。

系完扣子,立起身来,整理衣襟,袖里有帕子,她抽出来,来到那对着门的穿衣镜前,她知道自己刚才没羞没臊地哭了,她不习惯当着人面哭,哪怕最亲近的人,也透着尴尬;更不喜欢让别人看见她哭过的痕迹,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发现可抹去的,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残留水迹。

“我想用用这里面的卫生间。”她对着镜子里的他说道。

他一直站在她身后,这会儿倒像个绅士似的,也不挨着她,有一步之遥,静静地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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